第二百五十七章 江水冷月

他一边笑着，一边将音拉长：“真好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陆壤愣住，那拉长的话音中，她听不出平日里的那么玩笑，视什么都无所谓的语气，似乎真的包含着一种疑惑的期待，她莫名的抬头看他，头发在他的手心微微旋转，祁霜刃突然觉得手心莫名的痒，那痒好像传入了心间，他摇摇头，收回了手，看着她：“曾经有人说过我是个很无趣的人。”

陆壤来了些兴趣，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祁霜刃说自己的事。

月光下，那双平时总是狡猾，或偶尔露出悲伤的眼睛好像被注入了一缕新的灵魂，亮如天边的星子。

祁霜刃突然觉得这个月夜还真不错，他刚才收回来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腿上，而后慢慢地收紧，唇角还勾着像，像是无所谓，又像是回忆，说：“把我养大的人说，我是个相当无趣的小孩，别人家的孩子在缠着父母要糖吃的时候，我在每天拿着剑挑战他，要杀了他，别人家的孩子正在享受少年时期父亲既骂且爱的追打中，我却远离了他，去挑战西域各大高手，都没有让他享受过带孩子的乐趣。”

“……”本来要听故事的陆壤突然被酒噎了一下，她收起小玉壶，抽着嘴角问他：“你是在向我炫耀你有多强，我根本打不过你吧？祁兄，真不必，我有自知之明。”

祁霜刃的眼中以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但很快收起，笑了起来：“糟糕，被看出来了。”

可陆壤这时却愣住了，她捕捉到了他眼中的那一瞬间的怔愣，似乎没想到陆壤会这么说，这也就说明，其实他并没有陆壤说的那个意思，只是说了一个事实而已。

把反眼垂下，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她想：或许这个人并不是只是个没人性，只喜欢玩弄人的恶劣混蛋，他或许只是天生便不知道生而为人，不管是快乐或者乐趣，都不是刻意去寻找，而是用心去体会。

“或许，养大你的那个人，只是单纯的想要享受最简单的天伦之乐，他想你像普通的孩子那样，把他当成父亲或母亲撒娇。”

祁霜刃这时像是听到了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又开始笑得前仰后合，陆壤都担心他一不小心扎江里，于是干脆也不理他，顾自喝酒，等他笑够了，才听到他说：“老头子只是觉得我不是他合心意的玩具，觉得不满意而已，你可把他想得太善良了。”

其实那时老头子说的是：“小刃子，你这样实在太无趣了，连个人的喜怒哀乐都没有，整天傻笑，像个木偶子，真烦。”

陆壤听到了他说老头子，突然想起了独界曾经说过的话：“你说的是你的师父？他和毒龙一起消失了，你来中原是为了找他吗？”

“呵……看来独界和你说了不少。”祁霜刃垂在江上的长腿突然抬了起来，身体在栏上一扫，坐回了城面，盯着陆壤，那霜冷寒天的眼睛和清冷的月光似乎辉映到了一起，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实在太无聊了，听说中原很热闹，很有意便，便来找些有意思的事，有意思的人，好继续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