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她出来前没来得及换衣物，里头穿着的还是昨日那件衣袍，大营比王府要冷得多，即便是添了件氅衣，也还是飕飕地向里灌冷风。

方世爻怕是见着了她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模样。唐鸢汗颜，伸手拽了拽，将领口裹得严实了些。

唐连肃这几日一直留在王府那边处理肃中的城务，顺便置办些过年要用的东西，大营这边的操练最近一直都是几个副将在带着，唐鸢到来之后也理应自觉分担一部分。方世爻在大营呆的久了，偶尔也会接一接孙千的担子，因此两人坐在这儿盯着练兵场发呆，倒也不会引人怀疑。

“你真的要留在肃中过年吗？”唐鸢没话找话说，明知故问道。

“嗯，”方世爻也耐心地答了，“回宫的诏令还未下来，我便不能回去。”

唐鸢有些不平，语气生硬地说道：“仗都打完了，哪有过年还不允许别人回家的道理！”

方世爻见她替自己愤懑的模样，心中微动，面上带上了丝笑意，口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怎么，你不愿我留在这儿？”

唐鸢瞥了他一眼，吹了吹额前掉下来的碎发，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世爻回过头，最近接连大雪，没多少晴天，冷得很，不远处的校场旁都堆了高高的炭，为着即将到来的年关做准备。

他在这儿已经待了两月有余，往京中寄去的战报也有好几封，按常理来讲，这监军也该结束了。不允他回去，便是方世誉在朝中的事宜还未尘埃落定，简而言之，就是这皇位还未坐稳，还轮不到他回去。

方世爻不回答，唐鸢也明白了他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目光一转，看向跑操的队伍，也不知是在同他说，还是在自言自语，轻声道：“凡事自有定数。”

方世爻但笑不语，她说的没错，凡事自有定数，他早晚都要回去，也早晚都要再次面对那个令人厌倦的朝堂。

许是他不愿承认，一直这样待在这里，做一位边陲将士，其实也挺好。

兴许到了回朝之日，他便再也无法有这般肆意潇洒的日子了。

***

唐连肃在年三十到达了大营。

军中本就是一切从简，就连年夜饭也简单得不行，军营里都是些大老粗，没几个会包饺子的，被寄予厚望的唐鸢，在她包毁第六个饺子之后，被无情地赶出了灶台边，沾着满手雪白的面粉，茫然又不甘地还想往里挤。

“你还是去一边呆着吧，把脸洗一洗。”唐连肃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提着她的后衣领，像是提溜一只小鸡仔一样将她又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