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过份轻敌 狱林夕惨死

雪山并非难行，等我到了白行谷的时候，我才知道九璟口中的“要小心”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行谷，白行谷，凤尾草这味仙药生长于此，为何众人前来采药却依旧“白行”一趟？我从山岩后探头看了看宽阔的谷口，心下已然明了，答案乃是谷中盘踞的一位巨蟒，与谷中天然形成的隔绝仙力的屏障。

我并非惧蛇，但是看着那车轮粗细的蛇身和斗大的蛇头，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发憷，不禁算了算那一张血盆大口能把几个我一口吞了。

我掐了把抖抖索索的腿，握着九璟给我的短剑扶着山岩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那巨蟒似乎是睡着了，合着眼睛一动不动。我暗叫了一声好，真是天助我也，愿老天保佑我平平安安地采药下山。

我借着山岩躲藏身形，白色斗篷在一片雪色之中不易被发现。我伸手把带着白狐风毛的帽子往下按了按，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准备往巨蟒身后绕过去。

巨蟒动了动身子，裹着厚厚玄色鳞片的身子差点压上我的脚。我吓得大气不敢出，天地之间仿佛就剩下了谷中的风声和蛇身蠕动的轻微声响。我紧盯着它的动静，思忖着逃跑的话我有几分胜算从这张蛇口中生还。还好还好，那条蛇没有醒，似乎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我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贴着山岩绕过巨蟒的身子。视野中少了黑色鳞片的遮挡，顿时开阔不少，我一眼便看见了生长凤尾草的洞穴。凤尾草这味仙药，形貌就如这名字一般直白，九片叶子呈羽毛状此地生长，还都是白色的，金色的脉络仿佛细细的丝线一缕一缕绣出了叶子的形状，当真如同白凤的凤尾一般，文采辉煌。

我默默赞叹了一下凤尾草的美貌，便动手开挖。九璟没说我让我采几株，我便寻思着多采几株给九璟备着，毕竟我再也不想和那条巨蟒对上。

我将四株凤尾草放进锦囊，还没来得及回头便感觉到一股带着膻腥气息的风从耳边刮过。我暗叫不好，抖抖索索地回头看去，那巨蟒低着头，狭长的瞳孔似乎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我。

人在恐惧到极致的时候似乎会一下子想起许多事情。我一时慌乱，临行前背了好几遍的保命秘诀一个字都没想起来，耳边倒是响起九璟的闲扯。

九璟给我讲完了饕餮穷奇那几头凶兽，约摸有些口渴，然嘴上还是不停，端着茶杯还颇感慨：“说起来，白行谷里那尾巨蟒也算是一头神兽，当年天君为防有人偷盗凤尾草，特意将这尾本该去看守仙山胜境的蛇遣来看守凤尾草，成日守着那几株草药，想来它心里也十分憋屈吧。不过那蛇也算是尽忠职守，这些年想要去采草药的人，凡是惊扰了它，皆没捞到什么好果子吃。”

我慢慢靠向旁边的山岩，想着这条蛇才醒，筋骨或许还未舒展，我手脚快些，说不定能捡回一命。然而现实总是比想象来得残酷写，我刚撒丫子跑起来，一股膻腥的旋风已追到身后。

只觉得后背一痛，晃神间我便飞了出去，落在三丈外的雪地上，那股力道大得似乎能碾碎的我骨头。我咬牙硬捱着疼，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那蛇就直接把那足有车轮粗细的蛇身碾在了我的背上，铜铃般的蛇眼盯着我，似乎在研究从哪里下口。

靠天不如靠己，我趁着右手还能动，从怀里摸出九璟给的短剑，刃是青色的，淬了药。我艰难地歪过头，瞅着那蛇身上一处鳞片较薄的地方刺下去，血从创口上涌出来，冷冷的沾了我一手。这种药我是识得的，青中发黑，划开一道口子，不论深浅，只要见了血，就能让人疼得生不如死。但是这药是绛书制的，她不愿下太狠的手，所以这药的效力只有一炷香。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足够看，够我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显然这药对蛇也很有用，那条巨蟒已经发狂了，大张着嘴长嘶不已，不停用头撞向山岩，整个蛇身扭曲成了难以想象的角度，狂乱地翻滚着，卷起一阵阵白色的雪浪。

我护着装凤尾草的锦囊，拖着已经快没什么知觉的腿，拼了命地往谷口跑。

阴冷的空气在肺里炸开，一点一点冻结感官与血液，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难受得紧。我扶着山岩，听见由远及近的嘶声轰鸣，心里一惊。

完了，来寻仇了，我被蛇尾卷住晕过去之前想。

我被这条天杀的的巨蟒弄得只剩一口气，自然不知道九璟上神在炼丹只余掐着时机大驾光临，也不知道九璟上神施施然理了理袖子便顺手把跑到屏障外的蛇揍了一顿，更不知道他不过是举手之劳把被扔在一边的我拎走了。

我靠在床上捧了碗汤药，瞧着几步之外神态悠然的九璟，半天才嘴里憋出了个“谢”字。

九璟瞟了我一眼，道：“也不必谢我，凤尾草是采来为绛书救命的，绛书是我妹妹。”

对了，绛书！“绛书醒了吗？她现在怎么样？伤有没有好些？”我把药碗放在一边就准备掀被子下床。

九璟走过来按住我的胳膊道：“绛书她很好，你带来的凤尾草也很有效用，过几日她就会醒了。小十三，你现在给我乖乖躺着，敢走一步我就给你下定身术。”说到最后颇有点警告的意思。

我不敢再折腾，一把老骨头浑身腰酸腿疼的，我容易吗？我默默缩进被子里，有点委屈地拿被子蒙住头，就露出两只眼睛。

九璟还在旁边盯着我，抱着胳膊似乎不打算挪地方，我干脆扭头闭眼，放弃用眼神和他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