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也就一般 这还不够

苏俨和的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他皱眉道：“翡涯与天礿常年有争端，这大家都知晓，因为和亲的公主夭折和镇远将军遇刺矛盾激化也能理解，可是翡涯与幽都结盟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在妖身上，人间的信义是讲不通的，妖族一定会率先攻破翡涯，若是这样，天礿强敌环伺，要如何抵挡幽都的进攻？”

君宿道：“这也是我们担心的事情，所以，才会如此紧急地召集江湖门派商讨对策。”他与苏俨和踏入正堂，道：“长老说，让你回山后先去见见他，怕是你这几日也不得闲了。”

“无妨，能尽快阻挡妖族的攻势才是要紧。”

这日夜间，因天机阁弟子来得有些多，道剑山上客房有些不够，宁顾便和安岚住在了一间房里。

宁顾回想这几日的事情，过了许久都没有睡着，便轻声道：“安岚，你睡了吗？”

“没有，我睡不着。”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事情，”宁顾看着黑暗中的帐顶，道：“白日里没有精力去思考，不，是我假装自己没有精力思考，到了夜里，便不得不回想起来。”

“是……什么样的事？”

宁顾苦笑了一声：“很多，荒谬而悲伤的事，如今想起时，我才觉得自己当真一无所知，懵懂得厉害。”她停了停，说道：“我的师父，死在了幽都。我也是，在他死去的那天才知道，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替我挡去了死于非命的天罚，可笑我，竟然以为自己害死了他，绝望地想要自杀。最后若不是怀瑾救我，我定是无法活着走出幽都。”

“宁顾……”

“无事，我已经没事了。怀瑾救回了我这条命，我定会好好活着。”宁顾侧过头，看着另一边的床榻，问道：“你呢？安岚，感觉你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了，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嗯……”安岚有些犹豫地开了口：“咱们在凡殷分开了，那时我昏迷，醒来就看不见了，是凡殷国主帮我治好的。虽然景行没有说什么，但我感觉他和国主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还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我和景行离开凡殷的时候，苏大哥已经去幽都找你了，也没能说得上话，我甚至不知道在凡殷发生了什么，景行也没有告诉我。这让我有点害怕，不知道前路上到底还潜藏着什么。”

宁顾回忆了一下最后在凡殷时的景象，不忍告诉她，思忖片刻后还是说了：“安岚，我们在凡殷，遇到了慎冶和俞祸。”

“妖凡……慎俞？”

“是。”宁顾想到当时血肉横飞的场景犹觉胆寒，她犹记得苏俨和浴血奋战的模样，静静道：“妖族的大军将我们堵在了白行谷谷口，我们在那里厮杀了好几个时辰，终是不敌，只能设下阵法苦苦支撑。后来凡殷国主到了，我们原以为他会帮我们一把，谁知他竟将你带走了。原本凡殷是仙国，若非主动迎入，妖族是根本无法踏足的，那时的情况常理下不可能发生。是有人打开了国门，将妖族放了进来。”

“后来，慎冶与俞祸齐至，瞬间便破了我们的阵法，我被妖力冲击晕了过去，醒来便身处幽都的牢狱中了。”宁顾继续道：“我听怀瑾说，经此一役，凡殷也受到波及，死伤惨重。如今局势尚不明朗，若凡殷与天礿对立，那么天礿面对妖族的猛攻，便只有一二分生机可挣。”

安岚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前几日，我与景行前去各个门派将妖族侵入的消息告知与他们，途中见到了不少烧毁的村庄，皆是妖孽横行，惨不忍睹。就连我们停下歇脚的客栈旁，柳树下都躺着一个小孩子的半副尸身，他的父母跪在旁边哭得撕心裂肺。天礿王室远在颛文，流民的号哭传不进高高的宫墙，我看着这些每日都会发生的惨剧，觉得无法忍受，五脏六腑都饱受烧灼，只将信递进王宫便离开了。”

“我救不了那个孩子，我只想这种惨剧少一些，再少一些，三界之乱，必将生灵涂炭。我想在情势变成这样之前做些什么。”安岚有些困了，声音迷糊起来，越来越低。

宁顾在一片寂静中想了好久，发现自己也和安岚一样迷茫。

她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又想做什么，之前她下山，与他们一同游历，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师父，而师父已不在的如今，她又该做些什么？

若是安岚知晓她元身为妖，她还会这样，如对待友人一般对待她吗？他们，还会这样不排斥她，不抛弃她吗？

她不知道。

她从小在君禹山上长大，世界里除了空诩再无旁人，一颗心封闭太久，已经忘了，有了想要靠近的人时该如何做。

宁顾在这样的思虑中渐渐入睡。

几日后，道剑山上来了一位大人物，云雾翩然，仙鹤齐飞，远远地便飘来了一道奇景。

青年翠色的眸子还是那样美，仿佛含着千山万水，岚烟广意，远远地一眼望来，当真如同凡尘谪仙人。

云雾落在山门前，安岚看清来人后疑惑道：“……奚宸？”

苏俨和与君宿都没有说话，苏俨和还因为凡殷之事对奚宸心怀芥蒂，于是皱着眉，戒备地看着他。君宿道：“凡殷国主，您此次前来道剑山，有何贵干？”

奚宸淡淡地将一个包裹递过去，道：“受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