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惊喜

窦怀文自己当然知道自己在哪里，大队守军气势汹汹沿着大路向西方进军的时候与他刚好擦肩而过，孤军深入敌人的地盘，他自然不会忘记布置侦骑。窦怀文自己亲自乘马充做侦骑，远远看见王终率领的大队人马便立刻回身指挥着众人躲进一旁的木棚中，百余人规模的队伍分散开来隐藏便很不惹人注意，匆忙中的守军竟无人去管这支小队，哪怕有人看见了一些身影，因着衣甲上两军相通，也只以为是自家零散的士卒。

崔器会和黎阳城的守军发生大战本就在窦怀文意料之中，不管守军对外墙和城外看的多么不重要，在十余万人规模的战役中，总不会放着数千人就直抵城下，他没想到的是城中的元务本还真就是这么想的，而且崔器所部武备精良的大隋官军竟然会被临时拼凑的守军压制住，不过这些都无所谓，窦怀文本就没兴趣拿自己宝贵的部下去填那种数千人交战的战场。

看着守军大队人马向西而去，窦怀文再度集结起部众，种攸便建议：“守军西去定然要和崔校尉的大部人马迎面相撞，我等何不尾随而去，趁其两军交战时从侧后杀出，依我等之勇定然可以一举破敌，岂不是立下大功。”

窦怀文却只是冷冷一笑道：“弟兄们跟着我继续向黎阳城去，就势占住城下诸坊一处，其他事以后再说。”

种攸还要再说，窦怀文却已经转身就走，众人也随后追随而前，只有窦怀远悄悄凑近种攸替他兄长解释：“种书生，你别是读书读傻了吧，咱们帮着大隋朝打杨玄感那么卖力干什么，咱们老窦家可也是反贼，官军跟杨玄感打，死的越多不是越好。我哥要的是一鸣惊人的机会，又不是替大隋朝尽忠来了。”

前者愕然，随即闷声不再言语。

王终临行前留下了自己一些亲卫带着部分兵力继续在城下监督民夫拆除房屋，这些人眼看到远处浓烟滚滚，情知局势不妙，并且又有王终的言语，再没有耐心让民夫们一家一家拆除，就势也纷纷放起火来。

和外侧贫民流民聚集的棚户不同，这些靠近城墙特别是城门附近的建筑大多式样精美，建造坚固，很有些不惜工本的豪门大院，甚至和城中一样按照四方四正的格式形成了许多坊市，若不是少一道城墙环绕，和城内几无区别。

这些房屋大多是随着漕运繁盛聚集来的商旅所建，因为这个时代普遍实行宵禁制度，每夜城内都会关闭城门并且不许走动也不许举火，即便是运送粮食物资进黎阳仓的车马到了晚上未来得及进城也只有在城外安歇一夜，做生意的商旅就更是如此，到了夜晚甚至不许留在城中，因此催生出城外的客栈、酒楼、马房甚至青楼行业纷纷聚集，许多大族也会在城外修建别业用来躲避宵禁，以便于自己在城外充分享受夜生活。

时间一长，城外新建建筑的精美奢华甚至还要超过城内，正是这里面各种关联才使得王终在城下的拆除工作一直束手束脚进度缓慢。

杨玄感虽然起兵反隋，但他与窦建德等平民之身的起事者不同，本就是大隋朝堂上最顶尖的人物，起兵之后各地士人大族投效者络绎不绝，夺取黎阳城时城内各大族也纷纷顺从，因此他在黎阳的统治十分注重拉拢大族豪强。元务本主事之后也以拉拢大族为要务，屡次延请当地人物为杨玄感效力，这么一来拆除外城的举措自然就引来许多说情的人，甚至还有语带威胁者，元务本也只好不断约束王终，这是张家的别业延后再拆，那是李家的产业暂且放放。

王终从军事角度出发，只觉得元务本视军国大事为儿戏，如果守不住黎阳城，拉拢讨好大族又有什么用处。元务本则觉得王终一介武夫，不识大体，如果不能拉拢城中大族，搞得官军还未打过来就人心尽失，如何能守住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