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狠心

崔器率领的三千兵马一路紧随窦怀文的脚步冲入外城，毫不犹豫的顺着官道向前推进，作为一刀一枪搏杀出来的将领，该下注搏一把的时候他绝不犹豫退缩。沿途几座尚有守军的寨堡见到如此多的隋军，纷纷闭门不出，只是将报信的烟火点燃，一道道烟柱升起，为整顿兵马的王终指明敌军的方向。

刚刚收拢起一支力量的王终立刻率军向崔器迎来，双方在官道中间迎面撞上，猝然厮杀起来。

两支披着几乎差不多衣甲的军队撞在一起，数千人的大队拥挤在道路中间，让宽阔的大路都显得狭窄起来。

按照战力而言，身经百战的隋军精锐当然高过杨玄感军，但王终仗着一股血勇之气硬是顶住了隋军大队人马，猝然爆发的战斗和狭窄的战场让两军都无法展开军阵，使原本就是临时拼凑的王终所部在混战中抵消掉了隋军最大的优势。

对于隋军更麻烦的是双方遭遇的地方附近就有一座粮仓改建的寨堡，里面的守军原本看到大队隋军根本不敢攻击，但到了王终率领的军队杀到时，这些士卒又壮起了胆子，开始从高处向隋军施以弓弩。

战事出乎崔器意料的焦灼，并且他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那支先行破城的小队，窦怀文所部就好像失踪了一般，整个战场都找不到他们的身影，引得他不由大怒：“那个小子到哪里去了，这队叛军突然冒出来，他身为前队连个消息都没有，回头要是这小子还活着，老子要跟他好好算算账。”

生气归生气，眼前的乱战隋军还是始终无法占据上风，杨玄感军的士卒们可能在军事素养上不敌经历过征伐高句丽一系列战事的百战府兵，但论起一腔血勇，这些长期生活挣扎在隋杨暴政下的百姓子弟反隋的激情绝不会输给历经长期战争无法回家的隋军士卒，两军人堆人的混乱交战中竟然反倒是隋军被压得不断后退。

眼看崔器显得焦躁不已，一名身边的亲卫首领进言道：“校尉，我军前队受挫，道路太窄，弓弩长枪全部施展不开，不如派遣一队兵马从侧面绕到叛逆后方，叛军不过一群乌合之众，所持唯有血勇，我军绕后一击，敌军必然瓦解。”

这种战法确实是官军对战各种义军农民军时常用的战法，除了极少数义军的精锐部队之外，这一招确实屡试不爽，但此刻战场一侧是被杨玄感军占据的寨堡，一侧则是大片的棚户区，崔器骑在马上观察了一圈战场周边环境，最后还是决定派人从棚户地带绕后。

“你，带上两队人，甲士三百从那片棚子里绕过去，断叛军的后路。”

听到崔器的命令，亲卫首领大喜，他此时建言就是瞅准了这个战场上立功的良机，随即兴冲冲的转身去召集后队的兵马。

隋军的举动并未瞒过身在战场上的王终，和身居后方指挥的崔器不同，王终所依靠的就是部下一股血气，身为主将的他自然必须冲在最前线。可以说在这次战事之前，王终作为一个区区普通府兵，根本没有指挥过超过一百人的战斗，这也是黎阳城中其他将领普遍小觑他的原因，但也正因为他几个月前还只是一个普通府兵，他才更懂得普通士卒所思所想，更能和普通士卒打成一片，更能在士卒中凝聚人心，士卒们普遍将他看做自家的大哥和领头人，使他在混战中如鱼得水。

王终在数十名最亲近的弟兄保护下，一次又一次突入隋军的人堆里，如同一柄战锤对隋军发起一次又一次重击。

他迎面一刀斩开一名隋军甲士的护额，将横刀猛地砍入骨中，发出咯吱的声音，那是金属划过硬物的声响，隋军甲士临死前刺出的一矛则被王终身侧一名弟兄持盾挡了下来，矛尖无力的从坚硬的盾牌面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