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两杯浊酒

“我回来了，娘子快出来，见见我侄儿！”

窦建德的声音很大，房中快步走出一个妇人，窦怀文放眼打量过去，发现其人年纪大约二十出头，按这个时代的标准这个岁数才嫁人已经算是大龄了，从容貌上看并不算多俊俏，但是浑身透着一种干练的气质，和怀文印象中原先那位气质更加温和的婶婶有些区别。

窦怀文不敢怠慢，赶紧上前行礼道：“侄儿窦怀文见过婶娘。”

不管对方岁数多大，按照礼法，她如今都是窦怀文最亲近的长辈，怀文丝毫不敢在这些地方惹出不快。

“这就是我那日日念叨的侄儿，咱此次出去也都是为了这小子，眼下终于把他带回来了，你去弄点吃食，我们叔侄有话要说。”

那女子慌忙回了怀文一礼，听到窦建德的吩咐，只是展颜一笑，麻利的在腰巾上擦了擦手，转身向里走去。

窦怀文被窦建德拉着支起一张小桌，就在小院子里坐了下来。

看着忙碌的女子身影，窦建德嘴角再度扬起：“曹氏，她之前嫁过人，不过丈夫被抓去修河在河里站死了，去年大旱的时候唯独一个孩子也饿死了，她跟着哥哥跑出来，一路流亡到了这高鸡泊。她兄长曹旦是个有本事的，敢打敢战，在流民里面很有威望，投靠我以后如今被委了一个屯将的职位。

之前我下令将逃来的女子分给士卒们成家，大家都说我该做个表率，将曹家妹子送到我这，我也就收了。有了她在，多少房里有些家的味道了。”

对于自己叔叔的感情生活窦怀文没啥意见，情情爱爱的东西在这个时代太过奢侈，窦建德自己没意见，那曹氏看起来也挺满意。

“叔，你是不是该找几个人来伺候一下，我看新婶子肚子得有几个月了吧。”

“哈哈，过些日子再说，如今万事草创，人心浮动，我窦建德就是要处处与人同甘共苦，才能笼络住人心，再说咱们窦家本来就是吃过苦的，没那么矫情。倒是你这次终于肯回来见我，我着实高兴，之前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每日都在想若是今日死了，如何去和我那兄弟还有列祖列宗交代，现在好了。”

窦建德打断怀文的岔题，单刀直入的道：“这次来了，就留下来吧。”

窦怀文抬起头直视窦建德：“叔父，侄儿还是想回官军看看。”

迎来的不是预想中的震怒，窦建德就如早有预料一般，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古时候的大族往往都是分开数国之间，比如三国之时荀彧荀攸在曹操身边，荀谌却在袁绍身边听用，又如诸葛亮诸葛瑾兄弟分在两国，这本是大族常有的事情，只是难道我们窦家区区乡下土豪也用得着如此打算么？”

曹氏这时端上了一壶浊酒还有几样简单菜蔬，窦建德对她一笑，为自己和窦怀文各倒上一杯酒，将浊酒递到怀文面前。

“怀文，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自小你就心思极重也极有主见，不过咱们叔侄不用遮掩，你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我问你，你以为这大隋朝的江山还能被杨家守下去么？”

窦怀文斩钉截铁的一口确定：“绝不可能，大隋必亡。”

不光是对历史的前世记忆，生活在如今这个大隋朝将近二十年，只要有心，怎么可能没发现种种亡国征兆，若不是乱世，自己这位叔叔又哪能折腾出这么大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