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剪不断理还乱3

顾老爷子苍白沉痛的面容下，每一个字都仿佛坠着千斤之力，变得异常沉重。

在一个一个如同巨石一般压来的字眼中，正在佣人围堵下乱冲乱撞的苏梓航忽然安静了下来，低垂着头，紧紧地抿着嘴唇。

“曾外公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曾外公这心里又何尝好受呢？这……都怪你这臭小子！”

急怒交加中，顾老爷子一双眼睛寻到了顾天纵，顿时两眼冒火，拄着拐杖大步而来。

罗管家见状，急忙上前来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谁也不许拦着，我今天非好好教训这臭小子一顿不可！”

话音落下，手中的拐杖也跟着落下，“嘭”一声沉闷的响，狠狠地敲在顾天纵的身上，也狠狠地敲在沈皎的身上。

“你好大的能耐！好大的本事！所有人在你面前都是三岁小孩，你想逗就逗？你想骗就骗？”

“嘭嘭”两声，拐杖狠狠地敲出了两下。

顾天纵不动，不语，就像是树桩似的，任由打骂，毫不反抗，毫不还口。

不！骗人的不是顾天纵！是她！沈皎急得往前踏出一步，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穆管家给拖了回去。

穆管家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上前干涉。

“还手啊！怎么不还手了？你刚才不是那么能的吗？”

“嘭”拐杖在空中划出一个幅度。

“说话的啊！怎么不说了？你刚才不是那么本事吗？连我都敢教训？”

“嘭”拐杖重重地落在顾天纵的肩头。

“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你爸妈比梓航他爸妈还要去得早，是我！是我这个孤寡老人，天天拉扯着你们，一天天把你们带大的，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你们在我面前闹，你们……你们还对……对得起……”

顾老爷子面色赤红，一句话说到这里，竟是呼吸一急，气急攻心，两眼一翻，向后倒了过去。

“老爷！”

“曾外公！”

“爷爷！”

……

急救室的灯亮起，门外死一般寂静，谁也不说一句话。

顾天纵立在走廊的左侧，沉黯的双目死死地盯着急救室的门，沈皎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低垂着头，脸上已然干却的泪痕衬得她整个人毫无生气。

右侧，苏梓航满眼焦灼地向着手术室的门翘望，罗管家和穆管家紧紧地看着他，不让他挪动半步。

谁都明白，此刻走廊上这三米远的距离是不能跨越的鸿沟，谁向前踏步一步，都有可能引发战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上众人的心沉重到了极点。

顾老爷子如今已是八十岁的高龄，虽然平素看起来身体硬朗，但医生早已嘱咐，最是急不得，气不得。

沈皎静静地倚着墙壁，整个身体像被抽干了血液一般渐渐冰冷，渐渐僵硬。

她不是应该已经习惯了吗？

无论如何精妙，如何细致的布局，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意外出现，打得局内的人措手不及。

人心永远是最难琢磨，最难掌控的东西，它不可以被计算，它是一切意外的祸首。面对着它，所有入局之人，都必须要具备以不变应万变的准备。

今天这一出戏码并非她刻意安排的，却仿佛天意一般，带来了最神奇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