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以身殉国，一剑开天
“树根，咋的舍不得你那小儿子。”
憨厚男子笑了笑，没有说话，等到一些年纪不过十几岁的后生都慢慢走远之后，这些平日间憨厚的百姓手中拿起锄头、铁锹，有的人手中还是木棍，他们选择了和妇女们全然相反的方向。
向着永州城返回，走在最前方的都是一群老人，他们浩浩荡荡，足有百万，在他们的面上眼神坚定，当然也有害怕，不过他们的步伐却没有半点迟疑。
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贼寇要占领他们的家乡，大羽的将士们都在前方浴血奋战，那么他们这些男儿也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这个国家不仅是那些将士的国家。
更是他们的国家，将士们能为了自己国家浴血奋战，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能？更何况他们已经听说了，大羽的女帝已经下旨死守国都，誓死不退不迁都，连帝王都能如此，他们有何害怕。
元初元年七月十二日，东夷集结五十万大军猛攻淮南道州城永州，赵惜生看着手中的两万士卒，他无奈叹息一声，这一战他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只能是拼命的时间了。
东夷大军攻势极猛，赵惜生手下的的两万士卒在抵挡三个时辰之后整个城楼之上剩下的就只有赵惜生和君子阁的数百化劲之上的强者了，这些昔年的君子阁精锐在接到君子令之后只用短短五天就来到了赵惜生的帐下。
此时君子阁八君除去长恭和两位女子宗师之外全都来到了这里，至于长恭，赵惜生笑了笑，这算不算他私心使然，赵惜生看向京城的方向，他嘴角笑了笑，随后对着身边的五位宗师大喝一声：
“诸君，请随我出城杀敌。”
“愿随阁主共杀贼寇。”
君子阁的五位宗师强者同时开口，在他们的身后数百青衣军声音整齐，震动天际。
“愿随阁主共杀贼寇。”
“诸位，我们君子阁杀敌寇怎能少了我，公子我来了，今日长恭与公子共进退。”
就在此时长恭的声音突然从赵惜生的身后响起，赵惜生面色复杂的看了长恭一眼，看来自己的那点私心是没法实现了，长恭看向此时依然带着面具的君子阁七君，他取出申猴面具带在脸上。
他们这些江湖豪杰，曾经行走江湖不留姓名，那么现在以命战沙场已就不需要让人知道姓名了，看到赵惜生没有说话，长恭开口道：
“公子放心，我已经让织夏那丫头将林小姐送回了京城，城中百姓已经被卯兔和寅虎撤出了永州。”
赵惜生对着长恭笑了笑，征战沙场，他们这些男儿未亡，怎能让女子踏上战场，这样也好，也算是为君子阁留下一点火种。
此时七位宗师站在最前方，看向远方的五十万东夷大军，他们没有任何惧色。
他们将是挡在东夷和大羽百姓面前的最后一道屏障，正如威远候战死之前所说，身后是族人、是国家、是故土，那么唯有死战不退。
就在此时一个女子的嗓音在赵惜生等人后方响起，赵惜生等人看向后方，只见四个女子身后还有无数的百姓跟着他们一起，林黛婳看向赵惜生的眼神中带着歉意，不过更多的是庆幸，她庆幸自己没有来晚。
“长宁……”
赵惜生的目光复杂，背对着林黛婳的他口中好似寒冰一般的声音响起：
“谁让你们回来的，长恭，将擅自违抗军令的林黛婳给本帅带走！怎么？你害得我赵惜生家破人亡还不够吗？”
听着赵惜生冷冰冰的言语，林黛婳面色惨白，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在江南的她等到的只有赵惜生的一纸休书，这一个月来赵惜生更是没有见过她一次。
“公子。”
“怎么？本帅的命令不管用了吗？”
长恭无奈叹息一声，只能往林黛婳而去，织夏神色不善的看行长恭，此时长恭的听到了赵惜生的传音。
“长恭，黛婳我就交给你了，帮我保护好她。”
长恭无奈，还不等织夏开口发难，长恭已经对织夏传音说明了其中的隐秘，织夏面色痛苦的挣扎了一下。
“小姐，我们走，不要搭理这个负心汉。”
虽然林黛婳一直挣扎，不愿意。但是赵惜生的态度确实太过伤人，长恭转头看向赵惜生的背影，最后说了一句。
“公子保重。”
等到林黛婳走后，赵惜生双眼中有泪水划落，同时他在心中默念道：
“黛婳，好好活下去，替我好好看看这大好的河山，若有来生，我定不负你。”
赵惜生看向身后去而复返的上百万百姓，赵惜生暗自叹息，他知道这些百姓，基本上是再也走不了。
“赵大人，你们尽管冲锋，将身后交给我们就是，这群狼崽子想要冲过永州城，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赵惜生也不矫情，他对着开口的老人躬身一礼，随后赵惜生这八位宗师带着数百青衣军联袂杀向东夷大军，在他们的身后无数的百姓义无反顾的杀向东夷大军。
他们或许十个人还不能换一个敌人的性命，但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或许很愚蠢，但是他们却是在用生命在为大羽保存希望。
这一场战事难以形容的惨烈，赵惜生等人鏖战三天两夜，地上尸骨成山，血染大地，碧空染血。白骨露于野，千里无虫鸣。生民万无一，念之断人肠。
元初元年七月十五，又是一年中元节，这一日恰好是赵惜生生辰，眼前白骨茫茫，赵惜生满身玄白衣袍上满是血污，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涌现，在他的脚下尸骨堆成山丘。
宗师真气耗尽，他也是满身疲惫，君子阁的青衣军已经全部战死在这里，八大宗师如今只剩下三位，其余的五位都已经死在了千机弩和东夷的宗师强者手中。
赵惜生、午马、丑牛三位宗师强者看向面前的五位东夷宗师，他们这三天来已经杀了东夷七位宗师强者，三人对视一眼，吟唱道：
“埋骨何须桑梓地，天下何处不青山。”
在大笑中，天地烟尘起，东夷军中武田由美闭上双眼，眼中有泪水划过，随后在她的身后铺天盖地的箭矢向着赵惜生几人而去，其中夹杂着不少杀伤力强大的千机弩箭。
赵惜生几人被东夷五位宗师强者缠住，无法躲闪，随后箭雨退去，赵惜生胸口一个鸡蛋大的伤口贯穿身体，他的口中血流不止，他从一位东夷宗师的脖子上将长剑抽出。
在他的周围午马、丑牛各自拉着一位宗师强者同归于尽，赵惜生前方三个东夷宗师强者的尸体跪在他面前，加上这三天来被他搏杀的两位，他已经杀了五位宗师强者。
看着密密麻麻的东夷士兵，赵惜生站在尸山之上，他的身形挺拔，无尽的烟尘过去，满是伤痕已经乏力的赵惜生身前再也没有一个士卒敢上前，他一人震慑住了东夷剩下的近二十万士卒。
东夷士卒方向，上百个士卒大吼，随后数支千机弩箭飞向赵惜生，其中一支直接贯穿赵惜生，已经无力的赵惜生被这丈余长的弩箭穿过带飞，最后直接钉在了后方的一座尸山之上。
这个时候，永州城楼上有一道凄厉绝望的女声响起，是去而复返的林黛婳，在她的身边还有长恭，织夏和李锦幄，随着战鼓响起，李锦幄身后大羽士卒冲来。
赵惜生转头看向身后，嘴角张了张，终究没能再说出一句话，随着赵惜生的头颅低下，他手中的长剑落地，但他没有倒下，依然挺拔。
他手上的一串手链不知何时已经断裂，那是林黛婳昔年送他的，当时他曾说：“人在，手链在。”如今链已断，人已亡。在他的左手中握着最后一颗珠子。
在他的身后是他的故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终究他还是没能再回到故土，他最后还是没能回到林黛婳身边，归隐南山也不过是美好奢望。
他这一生就此落幕，赵惜生名字由来于那句“贵贱贤愚，莫不营营以惜生”，字长宁是希望他“长生安宁”。
可最后惜生未惜生，长宁难长宁，这一年他刚刚满二十三岁，他的生辰也是他的死忌，都是中元节这一天。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
在正西道往淮南道的路上孟成远身形出现，此人头生白发，看起来五六十岁，整个人看起来稍微有些矮小，没有任何独特之处。
此时大宗师孟成远看着远方天际气冲霄汉的无量剑气，孟成远眼神一眯，轻声道：
“来了。”
孟成远站在原地对着聂旻拱手。
“聂剑神，我们又见面了。”
聂旻看向孟成远的目光带着杀意，眼神之中泛着冷意道：
“滚开”
孟成远此时对于聂旻的态度，他没有半点恼怒，只见他看向南蛮大地，冷笑着说道：
“怎么说南荒大地也是我孟成远的故乡，南荒国主一脉也还是我孟成远的子嗣后人，本座帮他们一次也无可厚非，可是聂剑神却断了我的根基，你说这个仇要怎么算。”
聂旻的眼光冷峻，就这样淡淡的看了孟成远一眼，孟成远顿时向后退了三步，站住身形的孟成远面色有些惊疑不定，聂旻一步踏出直接来到孟成远的前方，天地间响起聂旻那温醇的嗓音。
“那你就去死。”
孟成远突然厉声道：“聂旻，你不要太过份！各位道友还不现身吗？”
同一时间，聂旻的左方一个身披狼皮的雄伟男子出现，聂旻的右方一个头戴金色装饰，满身黄金配饰的老人站立，在聂旻的后方一个身穿东夷和服，手拿扶桑战刀的中年男子站立。
五人间摇摇对峙，没有人敢率先动手，剑神聂旻的凶名实在是响彻世间，聂旻此时心急如焚，他看向前方的四人，怪不得敢来阻拦阻自己，原来是西百国那老东西突破了大宗师。
原本天下大宗师五人，如今西百国那个老东西突破了大宗师，怪不得敢如此肆无忌惮，此时一个身穿道袍，仙风道骨的男子出现在了聂旻的身边，他是大羽的第二位大宗师，道玄。
“聂旻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你们是一起来送死还是一个个来送死。”
狂，聂旻的话语真是狂出天际的狂，只不过所有人都不觉得聂旻是在说狠话。
聂旻所过之地，剑光冲霄如星斗，气吐霓虹迷宇宙。他直接将四人全部笼罩，他现在很着急，要往赵惜生所在的地方而去。
四位大宗师中北狼大祭司直接对上道玄，其余三位大宗师围困聂旻一人，聂旻剑气如斗，三人联手都无法占到便宜，不过随着三人结阵，聂旻顿时压力倍增，好几次都陷入了危机，突然天际一颗明亮无比的星辰突然黯淡。
聂旻看到这个场景顿时长啸一声，一身真气气冲长霄，天下万千长剑共鸣，孟成远三人面前出现了一柄好似能斩开天地的长剑，三人连忙四处逃窜。
“痴儿啊！”
聂旻悲痛的声音从天地间响起，聂旻看向前方逃窜的三位大宗师，他满身杀气的道：“死”
一剑斩过天际，长天被劈开一道缝隙，剑气落在大地之上，高山起微尘，无尽剑气散落，三位大宗师尸骨无存，山脉化作盆地。
天际无尽雷霆落下，待到雷光散尽，好似有一道朦胧的人影被迫消失在长天的那道缝隙之中，道玄和北狼大祭司对视一眼，往天际飞去，最后雷光闪烁，只有地上的痕迹代表了曾有大宗师在此战斗过，世间再无大宗师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