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片刻的宁静给了生灵们喘息的机会,杭州城以得天独厚的地域优势,再次繁华起来。
街道上人来人往,春风中挂满了风筝。重建后的杭州,几乎和以前一模一样,叫卖声,喧闹声,清晨菜市场的吆喝声,汇聚成了一副市井画面。只是皇城之内空空如也,没有人去重建皇城,坍塌的雕梁玉柱已经长满了青苔。
有一点不同,曾经的道观如今都成了寺院。
已经是半月,今夜的月光很明亮,将杭州城照的如同白昼。城西北,自古以来就是普通百姓的聚居之所,如今这里依旧是人满为患。夜深了,城中一片漆黑,没有一盏灯亮着。
‘再不睡觉,天狗就会来吃了你。’
一座街边的小阁楼,在二楼上,一个母亲吓唬着她淘气不睡觉的孩子。
孩子才两三岁,本就是调皮的年纪,大半夜的不肯睡觉,偏要母亲讲故事。母亲非但没有讲,反而说出这么一句吓人的话来,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我睡觉,我要睡觉,我不要天狗,娘亲我乖。’
孩子一边哭一边喊着。这家人阁楼的窗户开着,春风吹进屋中,十分凉爽。年轻的母亲看到孩子的可怜模样,心中一软,将孩子抱在怀中。
‘乖,只要乖乖睡觉,天狗就不会吃你了。’
母亲这么安慰道。
直到孩子挂着泪痕睡着了,年轻的母亲也进入了梦乡。一道黑影穿梭在空荡荡的大姐上,那黑影打量着街边的房舍。这位年轻的母亲,不知是为了吹一吹这春夜的风,还是因为疏忽大意,整个街道仅有她家的窗户是开着的。
黑影一跃而起,通过窗户进入房中,母子二人甚至都没有发出一声惨叫,便离开了人世。
第二天,街坊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拍打这家的门,没有人开。一连叫了好久,依旧没有人答应。热心的街坊喊来人,破门而入,发现了一大一小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正是那个孩子和年轻的母亲。他们的身上、床上都是血,两个人的天灵盖都被生生捏碎掀开,身上四肢完好,唯独不见了脑子。
天狗吃人脑的传言在杭州城内流传开来,城内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此时的杭州城,庙宇众多,其中以城西鸡鸣寺最为出名。这座寺院规模最大,僧众最多,据说住持是菩萨转世,修为了得。鸡鸣寺的住持法号智贤,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和尚。
天狗作案越来越频繁了,起初只是在月圆之夜,后来竟发展到每当夜里,只要是谁家的窗户不关,天狗就会跑到那家人的家里,将家中大小,一股脑的全部杀死,吃掉他们的脑子。还有传言说看到过天狗,这天狗有一人多高,长得是青面獠牙,四根利齿足足有一尺多长。还说天狗白天睡觉,晚上出来觅食,专挑五岁一下的孩童,吃掉他们的脑子。这天狗贪婪,如果小孩的脑子没有吃饱,就会随便连他家人的脑子一同吃掉。
鸡鸣寺的大院里跪满了人,杭州城的百姓想请这位德高望重的智贤法师出山,抓住天狗,为民除害。
智贤法师是一个小老头,白胡子白眉毛。尤其那一双眉毛,已经下垂到了颈部,和花白的胡子连成一片,颇像一个得道高僧。
‘这天狗着实可恶,害人不浅。老衲自当想出一个办法,将这天狗消灭。’
智贤法师摸着胡子,对院中的信徒们说道。
‘多谢智贤法师!’
‘有智贤法师出手,我们心里就踏实多了。’
人群终于结束了长跪,有钱的献上香火钱,没钱的也在寺院门前‘帮帮帮’的磕几个响头。
人群散去,智贤法师回到禅室,苦思冥想,想要寻找一个抓住天狗的法子。
智贤法师的法力高深,并不惧怕那天狗,只是这天狗狡猾,只在深夜中出行,而且行动敏捷,杀人之时那被杀者根本没有机会呼救,往往是一击数命。
‘师父,我们何不做一个诱饵,去诱惑那天狗?’
土地圆通说道。
‘哦?圆通,你可是想出了什么法子?’
智贤问道。
圆通是智贤的得意门生,佛性颇高,在修为上又深得智贤真传。无论是念经讲佛还是拳脚功夫,圆通都是样样精通。
‘那天狗喜欢吃小孩子的脑子,我们何不用小孩子做诱饵,将天狗吸引过来?’
圆通说道。
‘怎么个吸引法?谁又会愿意献出自己的小孩来当诱饵呢?’
智贤疑惑道。
‘当然不会有人愿意,有道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谁都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以身犯险。可是,我这有一个法子,不仅能让他们愿意献出自己的孩子,而且还是争先恐后。’
‘什么主意?’
‘鸡鸣寺是杭州第一大寺,师父您又是声名远播,杭州的百姓都信奉您,把您当做活佛。若是由您牵头,告诉这些信众,让他们把五岁一下的孩子全都送到鸡鸣寺来,再由您亲自保护这些孩子。杭州城内的天狗传说已经闹得人心惶惶,用这种办法,不仅能够把孩子集中起来,免得更多小孩死亡,还能以这些孩子为诱饵,诱
惑那天狗来咱们鸡鸣寺。咱们先做好埋伏,以静制动,到时候再一举将那天狗拿下,为民除害。’
‘圆通,好主意,就按照你说的办。’
鸡鸣寺外贴出了榜文,鸡鸣寺设立善堂,全城五岁以下孩童都可进善堂避难。这些孩子将由智贤法师亲自照看,以免遭受天狗屠杀。
杭州城像是炸开了锅,榜文贴出的当天,鸡鸣寺外就被挤得水泄不通。满街满院都是送孩子的父母,他们争先恐后,踏破了门槛,都像将孩子送到鸡鸣寺里避难。
整整三天时间,忙坏了寺中的小沙弥,这才将不到一半的孩童登记完成。整整五千多名孩童,从牙牙学语到五六岁的半大孩子。这是鸡鸣寺承受的极限了,没有成功将孩子送到鸡鸣寺的父母都叹着气离开,还有些不甘心的,长跪在寺院门前,久久不愿离去。
夜幕降临,天狗带来的恐惧再次笼罩杭州城,那些长跪在鸡鸣寺门前的人,终于摄于天狗的传说,快速回到了家中。
深夜,杭州城家家闭户,没有一丝灯光。
鸡鸣寺中挤满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