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旱魃的姥姥是谁,这个无从考证,可能旱魃本人也没见过。
旱魃算是个谦谦君子,君子都不太喜欢骂娘,更何况是姥姥,而且被骂的那个人是自己。于是,旱魃脚踏石块,瞬间冲到乌托身后,一把抓住乌托的翅膀,也不管你什么蝴蝶蚂蚁的,上手就是一撕。
‘滋啦’一声,乌托的翅膀算是破了相了,本来花里胡哨的两支翅膀,现在只剩下干巴巴的棍了。现在也不是研究美观不美观的时候,关键是,这翅膀一破,乌托的半条命也跟着没了。化蝶之时,人是元神就在翅膀之中,那翅膀上面的一双眼睛,其实就是人的眼睛,翅膀被生生撕烂,就跟人的身子被撕烂没什么区别。
乌托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向下坠去,一边下坠,一边嘴里还嘟囔着。声音太小,旱魃挺感兴趣的,于是凑近了听。
‘旱魃,我x你姥姥。’
旱魃不听不当紧,一听心中顿时后悔。心想着自己犯的什么贱,非要凑过去找一顿臭骂。旱魃心中后悔,手上不再留情。弹指向乌托甩去,只见数十根石刺射向乌托,乌托的身子当场被射成了肉酱。
再说一旁的老乌,老乌可不是在那干看着不帮忙,他倒是想帮,不过没那个本事。这一切就在电光火石一瞬之间,老乌还没看清楚呢,就见到地面上多了一滩烂肉。
老乌‘嗡’的一声,翅膀又开始支棱起来了,他也不知道具体应该干啥了,心想着早晚一死,不如就冲上去拼了吧。心里想着,身体就这么干着。老乌如愿以偿,他也成了一堆烂肉,堆在乌托的那堆烂肉旁。好在六翅金蝉体质强悍,明显还能看出些许轮廓,死法算是比乌托强一点。
旱魃叹了口气,望着地上的两滩烂肉,摇了摇头。
‘你们是聪明人,比那些苟活着的人,少承受很多痛苦。’
旱魃自言自语。他漫不经心的走在苗都的大街上,如同闲庭信步,好像是在游山玩水。街上的人,丝毫感觉不出一丝杀意,可是每当旱魃走过一条街,整条街的所有生物全都化作干尸。
这满城满山的尸体,旱魃甚至没有兴趣去多看一眼。
‘旱魃。’
忽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是你?’
旱魃回头看去,满街的干尸上面,站着一个人。白衣翩翩,道骨仙风,眉分八彩、目若朗星。
如果说旱魃的俊美是那种让女人都羞愧不如的阴柔之美,章风云的美就是阳刚之美。他们,一个是黑夜中的皎月,惊艳整个夜空,一个是晨曦中的暖阳,普照千里大地。
堆满干尸的长街两端,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相对而立,美的像是一幅画一样。
‘章风云,你终究还是来了。’
旱魃率先开口了。
‘旱魃,我曾怀疑过,但我从不敢确信是你。’
章风云回应。
‘没错,是我杀了飞沙堡所有的妖。’
旱魃仿佛在说这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为什么?’
‘章风云,你是灵犀,你能看出来的,对吗?’
‘你背后的那个人,是冥王?’
‘是的。’
‘冥王不准备要这个世界了?’
‘是的。’
‘我明白了。’
‘所以,你要动手了吗,章风云?’
旱魃问道。
‘你知道的,我不会坐以待毙。无论对手是谁,都不行。’
章风云痛苦的回答。
‘冥王已经封天,诸神全都困在九重天外。佛家做了缩头乌龟,灵山将实力保存在燃灯的过去世界,只等新世界的到来,再重新出山。这三界之内,能人虽多,可是能出手的,就只剩你章风云一个了。’
旱魃那语气,就像是老朋友之间的寒暄。
‘你在劝我放弃?’
‘我们没得选,这个世界本就是冥王的,他玩腻了,想要点新花样。在已经过去的无穷岁月里,冥王已经换过亿万个世界,我们的世界,只是这亿万世界中的一个。它其实微不足道。’
十万大山闷热潮湿,太阳已经偏西,却还在炙烤着大地。夕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苗都的长街上,陷入短暂的宁静。
晚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世界,却也是独一无二的一个世界。每个人都长着不同的面孔,每片叶子都有着不同的纹理。只要有生命的东西,就会经历时光,只要有思想的东西,就会拥有梦想。三界是这个世界,每个人的内心世界,也是一个世界。冥王执掌轮回,便执掌着一切。
所谓的盘古开天,所谓的女娲造人,所谓的三清四御五方五老,这些,都是冥王制造出来的玩物。就算他章风云,还有他面前的旱魃,也不过是冥王创造这个世界时,顺便创造出来的东西。
火云洞中并无三圣、三十三重天外并无三清,女娲早已死在须弥幻境,如来躲进了燃灯的过去世界,瑟瑟发抖。
所谓的圣人,不过是人们的臆想罢了。真正算得上圣人的,只有冥王,冥王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冥
王创造了世界,他就有权利毁掉这个世界吗?
恐怕有。
因为当一种力量强大到可以创造一切,又可以毁灭一切,那么,这个力量的所有者,便是一切规则的制定和掌握者。是非功过,全是笑话。
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想被毁掉。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这大千世界中的亿万生灵呢?
章风云觉得有些绝望。
‘章风云,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冥王并不着急,他是永恒的。我们经历的这一切,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瞬间。’
‘是,我们还有一些时间。’
章风云点头。
‘我们还是朋友吗?’
旱魃问道。
‘那得看你有没有酒。’
‘有酒,我有一万坛醉生梦死,咱们再醉他一场如何?’
‘奉陪。’
苗都的长街上,摆满了酒。
夕阳下, 黑衣和白衣相对而坐,开怀畅饮,哈哈大笑。身边堆积的干尸,丝毫不影响他们的酒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