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道憨的腰里揣着七八十根金条,换上一身财主服装,第二天天还没亮就骑马出城。
杭州距离扬州其实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两地相距三百余里。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道憨也不急着赶路。
胯下的大黑马毛色发亮,身上的锦绣衣光彩夺目,道憨可谓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身上那七八十根金条在腰间叮当作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杭州城里出来游山玩水的巨贾富商呢。
道憨虽然打扮的人模人样,可却是一个人出行,没有带任何仆从侍卫。
一路上莺莺燕燕,蝶舞花香,道憨是走到哪吃到哪,除了睡觉,根本不能闲着。蒙宋两军的交战随着炎魔的负伤而告一段落,扬州城外暂时没了敌军,百姓的心思也放了下来。
有道是故土难离,许多南迁的百姓,心心念念着自己的田地屋舍,纷纷趁着春风,往北返程。
这一路上有不少行人,沿途还算是热闹。
可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人多了,那就什么人都有了。
道憨从内到外,散发着一种暴发户土财主的气息,一路上大手大脚,毫不吝啬。他守着的那个三清观,香火鼎盛,香火钱更加鼎盛。这几个月来,单单香火钱就收了不下万两。抛去观中的日常开销,结余来下的足足有一万两银子。
这一万两银子,全都进了道憨的腰包。道憨没有什么理财观念,也犯不上理财。于是,想着要去见自己的爱徒,道憨就把这一万两银子换成了七八十根金条,全都带在了身上。
他去扬州,除了找阿南,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算找阿南这件事,也是一点都不要紧。道憨一路游山玩水,已经在路上磨蹭了三天。
官道旁有一个村子,村口是一家酒馆。
道憨看那名字,竟然有些熟悉——‘李记酒馆’。
‘天底下姓李的人多了,凭什么只许全真教万寿宫的山脚下有李记酒馆,别的地方就不能有?’
道憨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路过李记酒馆,一股清香扑来。是道憨最爱的汾酒,那种清香沁人心脾,道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伴随着这酒香,道憨还闻见了一股烧鸡的香味,肚子开始‘咕咕’的叫个不停。
‘真香啊!’
道憨口中说着,已经把马拴好,身子已经站在李记酒馆的门前。
‘呦,憨道爷,真的是你吗?’
李记酒馆柜台后面,一个老者惊喜的喊道。
道憨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万仙山下那个李老汉吗!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间四喜,今日道憨占得一喜。
‘李老汉,真的是你啊?你咋还活着呢?!’
要说道憨这人不会聊天吧,一开口就把久别重逢的气氛搞得烟消云散。
李老汉本来是笑眯眯的,听完此言,一张老脸拉的两尺多长,脸上笑容尽失,一跺脚,一转身,本来迎出柜台的身子,又走了回去,继续闷着头算账。
道憨话一出口,也觉得不妥,眼看李老汉生气,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这本来一场久别重逢的温情场面,被自己一句话给搅黄。
其实道憨也不是咒他李老汉老不死,这李老汉,在道憨还在全真派当道士的时候,就已经年近六十了,活到现在,将近二十年过去了,仔细算算,已经是将近八十岁的高龄了。此时的李老汉,耳不聋、眼不花,脚步轻快,精神炯烁。
道憨本想夸他身体好,可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话到嘴边,却变了味了。
李老汉闷头生气,道憨的一张大脸涨的像猪肝一样红。
‘俺不是那个意思,,,’
道憨摸着后脑勺解释道。
李老汉看道憨那副模样,又想起当年在万仙山脚下的情景。心想这憨道士可是没怎么变老,尤其那副二流子模样,丝毫没有改变。
‘我们万仙山长寿村的人,哪个不是活到一百多岁,莫说老汉我今年才八十岁,就算再过上二十年,我依然还得活着。’
李老汉终于搭腔,虽然语气不善,但是尴尬的气氛总算开始破冰。
‘对对对,您能活到一千年、一万年。有道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
道憨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多词儿,话说了一半,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心中那个后悔啊,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
没想到李老汉并没生气,反而乐了。
‘你小子,二十年过去了,还是这幅吊儿郎当,不三不四的模样。不过你要是正经起来,还真让觉得不习惯呢。’
李老汉笑着,用抹布擦了擦桌凳,还给道憨拿来了一壶酒。
道憨嘿嘿一乐,腆着个大脸接过酒壶。
‘嗯!汾酒,就是这个味儿,跟以前一模一样!’
道憨赞叹道。
‘憨道爷这幅打扮,看来是还俗发了财吧?今天想吃点什么?’
李老汉盯着道憨那一身富丽堂皇的打扮,问道。
‘还是老样子,半只烧鹅,一只烧鸡,一个大肘子。’
说到吃,道憨可是从来不含糊。
‘现在兵荒马乱的,哪有烧鹅和肘子给你?咱们店里只有鸡鸭,没有鹅,也没有猪。’
李老汉苦着个脸道。
‘那就有什么来什么吧,能管饱就行。’
道憨也不挑食。
不一会儿,一只板鸭,一只烧鸡,还有一碟滋着油光的花生米被端了上来。
板鸭用的是上好的金陵白鸭,肉质紧实,肥而不腻。鸭子被横刀切成小段,从皮到肉再到骨头,看起来层次分明,晶莹剔透。道憨用竹筷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只觉得酱香扑鼻,唇齿留香,鸭肉很有嚼劲,却又不柴。一口美酒下肚,道憨已经是飘飘欲仙。
金黄色的烧鸡用一个小瓦盆盛着,烧鸡没有切开,是一整只,盆中还有半盆鸡汤。道憨用筷子轻轻碰了那烧鸡的表皮,‘砰’的一声,鸡腿连皮带肉就脱了骨。一大口金灿灿的鸡肉入口即化,道憨还不忘记喝了口汤。那醇香仿佛能够浸入骨髓,道憨觉得浑身畅快。
饱满的花生,带着红色的表皮,经过热油一炸,趁热捞出。控去油,撒上海盐。盐粒在热花生的表面融化。一口吃下去,香酥可口,回味甘甜。
道憨吃的是脸红脖子粗,就差把筷子也吞了进去,酒也喝了一大壶。
‘李老汉,多年不见,你这手艺见长啊。酒也不错,菜也不错!’
道憨一边吃,还不忘一边赞不绝口。
‘嘿,这可不是我的手艺,这是我家大莲做的。’
李老汉笑着,骄傲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