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在宁王府多年的杀手经历，让剑奴养成了杀人不眨眼的习惯。

剑奴一只手捂住店主的嘴，另一只手中的断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毫不犹豫的，就要立即刺下去。剑奴杀人如麻，在取人性命方面，丝毫不会犹豫，也不会计较后果。

可是，那柄断剑并没有刺下去。老乌反应也不慢，大喝一声：

‘剑奴，住手！’

剑奴手中的断剑仅仅划破了店主的喉咙上的皮肤，留下一条淡淡的血痕。

老乌看着店主的脸，努力回忆搜寻着关于这个人的记忆。老乌少年时期家庭便遭巨变，至今数十年的时间，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关于苗都里面的回忆，已经单薄了许多。可是，眼前这个人的脸，还是有些熟悉，就像深深刻在心底的烙印一般，永远不会被时光冲淡。

‘田伯？’

老乌不可思议的看着店主的双眼，不敢确定道。

‘呜呜呜，，，’

店主被剑奴死死捂住了嘴，说不出话来，只得一个劲的点头，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剑奴兄弟，你且把他放开，这是我的一位旧人。’

老乌急忙站起来，走了过去，拉着剑奴的胳膊说道。

剑奴松开了手，店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已经清晰的出现了五条白色的指痕。显然是剑奴手上力道不小，将这年迈的店主勒的半天喘不过气来。

老乌将店主扶到一直上座下，同时给他倒了一杯水。店主喝了水，勉强顺了气。

‘你真的是无伤？你怎么回来了？’

店主将脸凑近了坐在傍边的老乌，说道。

‘田伯，不瞒你说，我这次回来，是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老乌也是据实以告。

剑奴早就关上了房门，同时将散落在地上的肉粽子和野猪肉收拾起来，站在屋内的房门旁，谨慎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这店主看起来和老乌年龄相仿，实际上也比老乌大不了几岁。身子很胖，头发花白，身穿一身黑夜苗衣，走起路来时不时喘着粗气。老乌喊他田伯，并不是因为他是老乌的长辈，而是因为他的名字就叫田伯。

田曾是田家的管家，苗疆和中原地区不同，大户人家都会有两个管家，一个文管家，一个武管家。文管家和中原地区的管家无疑，主要是来料理家中事务，计算开销收入，张罗婚丧嫁娶。

武管家则是苗疆特色。苗人生活在十万大山之中，多数是以渔猎为生的山民。长时间在山中捕猎，不仅要和山中野兽搏斗，还要时刻应付各个部落之间的冲突。因此，苗人尚武，喜欢争勇斗狠。在红苗王统治的时代，统治者们已经对苗人的这种习惯深恶痛绝，民间私斗成风，各地拉帮结派，每年因私斗而死的百姓不计其数，位居各种死亡人数之首。

因此，红苗王下令，逐步解散各地帮派、组织。严格限制各个部落军队人数，各大主城的军权被剥夺，统一由红苗王掌管。这一规定初下之时，的确收到很好的成效，民间私斗之风被遏制。可是，人性本恶，总有一些人会心怀不轨。尤其是在苗都之中，各个大户人家往往都是城外部落的贵族或者首领，他们手中没了兵权，同时也将护院军队充了公。因此，许多大户人家相继受到城中恶霸和地下帮派的侵扰，轻则消财免灾，重则受伤身死。

红苗王修整民间风气的决心很大，面对这些城中贵族恢复护院军队的控诉，不为所动，而是把矛头指向城中的恶霸组织和地下帮派。

一场浩浩荡荡的清剿活动在苗都展开。可是苗都的复杂程度丝毫不亚于人间的任何一座大城，其中关系盘根错节，一层又一层的保护伞将这些地下帮派和组织保护的十分紧密。清缴活动虎头蛇尾，草草结束。红苗王大怒，下令以五年为期，不把城中恶霸一网打尽绝不停止。

城里的地下帮派，一级他们上层的保护伞们，对红苗王的这一政令十分不满。因此，一些有背景、有保护伞的地下帮派，便更加变本加厉的在城中捣乱，城中大户们人人自危。苗都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与这些帮派相对应的，还有一些草根出身的地下帮派。他们背后没有保护伞，也没有朝中大员为期撑腰。平日里收一收保护费，干点小偷小摸，勉强维持着生计。清剿活动中，被抓捕最多的便是这类没有背景的小帮派，最先活不下去的也是这类人。于是，他们急于寻找保护伞。那些富得流油的城中贵族，便成了他们的目标。他们成群结队来到城里贵族的家中，这一次，不是抢劫、也不为杀人，而是主动请求，想要攀上关系。

城里的贵族大户们，因为屡次遭到侵扰，正在苦于没有武装力量应付，这些人的到来，两方正好一拍即合。于是，很多没有背景的小帮派就被这些贵族们收留，成为他们的家丁。名为家丁，实为护院，他们脱下了强盗痞子的衣服，规规矩矩的穿上了家丁的服装。这些人本就是穷苦人出身，出来混黑道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有了这些人傻钱多的贵族大户们每月发着银饷，他们也不再出去主动作恶，而是一门心思的帮着这些大户们抵御其他恶霸的侵扰。

帮会还是那些帮会，人员还是那些人员。只是名字从

帮派成员变成了家丁，帮主变成了武管家。这些城中贵族虽然被夺了兵权，可是他们的族人还遍布在苗都之外十万大山中的各个角落，再加上他们收留了这些帮派，帮派的成员也没有再去作恶，红苗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他们这样打着擦边球。

田伯就是当年苗都排名前三的大帮派，黑石帮的帮主。田伯曾经有个响亮的外号，名叫黑金刚，一身外家功夫十分了得，对外号称刀枪不入，而且田伯天生皮糙肉厚，普通的蛊虫根本进不了身，因此，在苗都黑道之中，也算得上响当当的人物。

田伯脑子灵活，第一个跑到田家，带着三百黑石帮精锐毛遂自荐。田家家主，也就是老乌的父亲收留了他。从那以后，世间便没了黑石帮。世人再也不知有黑金刚，只知道田家多了个武管家田伯。

黑苗王帅军攻进苗都之时，城内军队已经被红苗王遣散了大半，剩下的一些士兵也在黑苗王的大军之下溃不成军。那些曾经耀武扬威，左右红苗王施政的王公大臣和他们手下的帮派，都成了缩头乌龟。黑苗王尸位素餐之人也是深恶痛绝，进城之日起，便杀尽这些曾经的王公大臣，同时惨遭屠杀的还有城中的贵族们。

那些曾经仗着保护伞在苗都横行霸道的黑恶势力们，面对黑苗王的大军，就像老鼠遇见了猫。没有了保护伞，三日之内便被黑苗王尽数铲除干净。

田家也没有在这场浩劫中幸免于难，老乌的父亲在上朝时候就和红苗王同时被杀死在宫中。武管家田伯消息灵通，得知消息之后，带着老乌杀出重围，逃向城外。可是城外也有很多黑苗王的军队，田伯便带着曾经黑石帮的弟兄们拼死拦住黑苗王的军队，让老乌一人挑小路一路向北逃去。

山呼海啸般的黑苗王军，仅剩一百余人的黑石帮帮众。这些年来，老乌都以为田伯肯定活不过那天，没想到几十年后再次回到苗都，竟然又见到了田伯。田伯分明活得好好的，不仅身体硬朗，而且还将生意干的风生水起。

‘田伯，你这般在城中毫无顾忌的干着生意，就不怕黑苗王的人翻起了旧账，将你捉拿吗？’

老乌将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担心道。

‘无伤，你可别忘了田伯我以前是做什么的。现在的黑石帮，是苗都第一大帮。’

田伯笑着说道。

‘黑苗王的人就再也没来找过麻烦？’

‘这叫灯下黑。’

田伯得意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