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十月初四，苗都解开了封禁，终于有行人来往穿梭。

苗年已经过去了四天，所有人都已经在家中待了四天。初四这天，无论男女老少，都换上了新衣。天还未大亮，他们便迫不及待的走出了大门，街上张灯结彩，一派节日的景象。

街上的店铺还没有开业，沿街有好多叫卖的小贩，还有很多街边的擂台。

这些擂台可不是用来比武的，而是年轻男女用来对山歌用的。男人拿着最心爱的苗刀，女人戴着闪亮的银饰。年轻人在擂台上对唱，老人和小孩在下面看着热闹。叫卖的小贩掀开锅盖，由猪肉、竹笋和糯米做成的小吃香味弥漫着整个苗都。

城外排起了长队，苗都之外，坐落着无数的山村和小城。无论日子过得多么苦难，都不能阻挡他们过节的热情，这是数千年来，老祖宗传来下的习俗。苗都之外的苗人都想着赶早入城，热热闹闹的过个节。

长队之中，有四个外人完美的融入了进去，是老乌和章风云一行。他们在城外待了两天，绕着苗都转了好几圈，老乌带着他们熟悉周边环境，制定行刺后的逃跑路线。

老乌早早备好了三套黑衣，章风云穿上以后，大摇大摆的混入了进城的队伍。这天人实在太多，守城的官兵根本忙不过来，当然也来不及一一盘问。就这样，老乌四人顺利进了城。

‘这苗都的年会可一点都不比杭州的上元节差啊，你说是不，三弟。’

道憨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对一切都有着无穷的好奇心。看这热闹的景象，联想到了杭州的上元节，便跟剑奴说道。

‘各有千秋吧。杭州的上元节胜在气势恢宏，富丽堂皇。这苗都虽然不及杭州城那般富庶，可是山高城俊，在配上这满城的山歌，也算是别有一番风情。’

‘我说，还是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人说话有水平，要么怎么说是文化人呢。还能将杭州和苗都区分的头头是道，有条有理。你二哥我可想不出这么多的好词。’

四人决定第一天跟着人群在苗都的大街上四处逛逛，倒不是为了体验这节日的气氛，而是老乌需要在一天之内带着章风云等三人熟悉城内的环境。

苗都不比杭州那般街道笔挺建筑整齐划一。这里的房子大多数是石头筑成，街道也不是笔直的。苗都建在山中，街道和建筑的走势是跟着山势变化。街道全由青石板铺成，青石板上，全部都是时光的痕迹。

这里的人也很淳朴，大街上的百姓都带着温暖如春的笑。今天，女人们终于可以把蒙在头上的黑布取下，露出白皙精致的脸。这一张张脸，是在这十万大山的山清水秀之中养育出的艺术品，多的是淳朴精致，少的是市侩狡猾。

苗都整体呈一个梯形，却并不规则。四座大山将这里团团围住，仅仅留下四个出口，这四个出口又被开辟成了四个城门。分别在东、西、北三个方位，南面无门，北面有两个门。

颜烈的宫殿位于苗都的东南方，这里就算是过年也不允许百姓出入，宫门紧闭，有重兵把守。在宫殿的旁侧，便是夜枭的军营，夜枭的军营和宫殿有暗道相连，只需颜烈的一声命令，夜枭便可在第一时间赶到颜烈的住处。

四人马不停蹄的在城中转了好几圈，道憨已经完全将此行的任务抛诸脑后，一路吃吃喝喝，嘴上几乎没有闲着。令人意外的是，道憨对于这苗疆的美女，竟然都没有多看一眼。用道憨的话说，那就是女人都是麻烦。道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之中露出了恐惧，恐怕是想起了杭州宁王府中的那位秋刀。可以肯定的是，就算道憨不是道士，也完全能够凭借实力去单身。

正走着，道憨忽然停住，望向街边的一个角落出神，嘴里咀嚼的动作也停下了，眼中隐隐泛着泪花。

‘二弟，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想你爹了？’

章风云率先注意到道憨的异常，关切道。

‘不是，我想起了我的一个乖徒弟，他叫阿南，是太行山里的一个小野猪。苗人过年都喜欢杀猪。我不在他身旁，不知道我那可怜的徒弟会不会惨遭毒手。我那徒弟还没娶媳妇呢！’

道憨手中拿着半只色泽金红的酱肘子，望着街角那个杀猪摊，多愁善感道。

身边三人立即无语，这道士，嘴里吃着猪肉正香，却怜悯起了猪，还说自己的徒弟竟然是一头野猪，更过分的事，道憨还惦记着那头野猪的婚事。

旁人不知这阿南，章风云却记得。要知道，道行曾经也是太行北山十一统领之一，虽然手下只有一个妖兵，那便是那头名叫阿南的小野猪。因此，章风云对阿南也颇有几分印象。

‘阿南，，，倒是在山中许久没有见过他了。’

章风云回忆了一下，发现确实好久没见过阿南。

‘我前些日子在十万大山中见到过他，不过他被猎人抓住了，我用了很多金子把他赎回，还把他寄养在猎户家中。我这一走，不知那狡猾的猎户是否能够信守承诺，若是他们也随着苗人过年，杀了我那乖徒弟，我可算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道憨越说越伤心，索性将手中的酱肘子丢在地上，吃不下去了。他说那猎人便是望溪村的村长，村长狡猾贪财，道憨担心他会对阿南起

坏心。

‘二弟，我答应你。等咱们这一趟完了，帮三弟取回那火凤之晶之后，咱们便一同会到太行山。到时候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整个太行山的母野猪，我让你那徒弟随便挑。’

章风云安慰道。

除了道憨的这点小插曲，四人一路上都没有出什么意外。他们将苗都转了整整三圈，夜幕降临，在城中一家不起眼的小旅店落了脚。这天住店的人多，四人好不容易抢到两个房间。

吃过晚饭，店主挨个敲门，向住店的客人拜年，同时送上一些小礼物，说一些吉祥话。店主是个地地道道的苗都人，人很淳朴，也很善良，这些过年的礼节，他一个也没有落下。

章风云和道憨一个房间，老乌和剑奴一个房间。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剑奴前去开门。老乌取下了厚重的头巾，露出那张苍老的脸。店主带着小礼物走进来，刚想施礼拜年，说一些吉祥话。

可是，店主看到老乌的一瞬间，面露惊色，手里的礼物也掉在了地上。

‘你是，，，你是田，，，’

店主目瞪口呆，指着老乌，话说了一半，便被眼疾手快的剑奴捂住了嘴巴。

老乌原名田无伤，是苗都望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