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蜀山，水峰禁地。
老乌眯着眼，抽着旱烟，悠哉的看着一群飞虫追着一个少年跑。这少年十七八岁模样，和老乌一样，穿着一身厚厚的动物皮毛。
山外并不寒冷，可是这水峰禁地之内坚冰常年不化，风一吹，竟然又下起了雪。
少年就是当归。
一眨眼的功夫，当归和老乌已经在这世外桃源一般的水峰禁地生活了四年有余，从以前毛手毛脚的小屁孩，变成了身材魁梧高大的壮小伙。
水峰虽然天气恶劣，可是山上尽是天材地宝，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在这里就像是路边的野草般不值一提。当归本来是黑黑瘦瘦的，可是经过这四年来的药补，不仅身材高大异常，就连皮肤都变得白皙。
‘老乌，你能不能换点花样，四年了，还是这一招。现在你的虫子已经蛰不到我了。’
当归一边大口喘着粗气的跑着，一边故作轻松的喊道。
老乌没有回答，还是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烟杆出神。
当归见老乌在发愣，便准备耍滑头。只见当归使劲深吸了一口气，一张脸被涨的通红，几十只金黄色的飞虫，从当归的双耳之中飞出，迎向了身后追着当归跑的飞虫。
金色飞虫来势汹汹，不一会儿就将老乌的那一群蛊虫吃了个干净。
‘老乌，你的蛊术已经不灵了啊。你是不是已经黔驴技穷，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我了？’
当归看老乌还在发呆，还以为老乌被自己出神入化的蛊术震惊，便洋洋得意道。
‘你们爷俩，先别耍嘴了，快些进来吃饭吧。’
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麻姑。
老乌既答应了麻姑留在此地陪她，便遵守了诺言。这几年，老乌和麻姑把当归看做他们的亲儿子一般养着。
‘麻姨，老乌的蛊虫斗不过我，一时脸上挂不住，在这装深沉呢。’
当归喊道。
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妇人往外瞧了瞧，发现老乌确实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飘扬的雪花已经将他装扮成了白色，头顶的积雪已经很高。
‘老乌，你怎么了！’
麻姑感觉情况有些不对，还以为老乌被冻成了冰雕。三步并两步冲向老乌。
等走到近前，才发现老乌气息正常，胸口有规律地起伏，只是一双眼睛魔怔般的盯着手上的烟斗，烟斗里的旱烟在就烧完了。可是无论麻姑怎样叫喊，或是推搡，老乌只是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变。
‘当归，老乌这是怎么了？’
麻姑担心的问道。
‘麻姨，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时间应该不长，一刻之前，老乌还在指挥他的那些蛊虫咬我呢。’
当归回答道。
‘快，孩子，把他背到屋里去。’
麻姑急道。
当归也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搁，背起来老乌就跑向屋里。将老乌身上的积雪掸落，脱了外衣，放在床上。
屋外是大雪，屋内却是温暖如春，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不一会儿，便将落在地上的雪融化了。
老乌就这么呆呆的躺在床上，开始只是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死了，没了，，，，娘娘，，，’
老乌嘴里小声嘟囔着。
麻姑急的都要哭了出来，用手给老乌把脉，却发现一切正常。
‘当归，你去外面采些灵芝来。’
麻姑吩咐道。
当归立即跑出去，寻找灵芝。水峰禁地附近的灵芝多如牛毛，平日里，老乌他们都把灵芝当蘑菇来采，因此并不难找。
‘老乌，你可不要吓我。我们刚过了几年安生日子，我还以为上半辈子受的苦，下半辈子终于尝到了甜。可是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要吓我。’
麻姑坐在床边垂泪。
突然，老乌直愣愣的坐了起来，一把抓住麻姑的肩膀，嚎啕大哭。
‘死了，后土娘娘死了，红苗人的信仰没了。’
老乌哭喊道。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平日里一举一动都显得颇有城府，可是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
‘你是说，你们红苗人的信仰，后土娘娘？’
麻姑看老乌哭得伤心，也哭着问道。
‘是她，后土娘娘不在了，我能感觉到。我们红苗人都能感应到后土娘娘的气息，今天我在门外教当归练功，闲来无事便想向后土娘娘夸赞我这徒弟进步神速。平日里，总能收到娘娘的回应。可是，今日我试了半天，后土娘娘的气息全无，恐怕已经不在这世间了。’
‘你莫要太伤心，兴许的你们的后土娘娘一时间疏漏，忘了回应于你。’
‘不可能，后土娘娘是红苗人的信仰，几千年来，一直守护着红苗人。我们的心意相通，我们意念相连。今日我感受不到一丝她的气息，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就算后土娘娘不在了，你又能如何，还不是要继续生活？何必这般伤心难过。’
‘我，，，’
老乌看着
麻姑，口中的话几乎要说来，却是欲言又止。
门开了，是当归回来了。当归怀里抱着一大捆灵芝，这些灵芝最小的也有巴掌大小，最大的竟然比蒲扇还大。
‘老乌，你醒啦？你没事了？’
当归看到坐在床上的老乌，喜出望外，随手将手里的灵芝放在石桌上，就像随便丢下一捆青菜。
老乌看了看床边的麻姑，又看了看门前的当归，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一副为难的模样。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们都不是外人，不用遮遮掩掩。’
麻姑看老乌的样子显然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下定决心。
老乌使劲用拳头锤了一下床沿，叹了口气。
‘麻姑，我必须要走了。’
老乌低着头说道，不敢直视麻姑的眼睛。
‘你要去哪？’
麻姑疑惑的问道。
‘回苗疆，回到十万大山。红苗人没了信仰，那是极其可怕的事，我不能坐视不管。’
老乌答道。
‘可是，就算你回到了苗疆，又能做些什么呢？’
麻姑道。
‘麻姑，我以前曾对你说过，我家传一种蛊术，后来全家遭受奸人所害，蛊术已经失传。’
老乌伸开右手，将手掌摊开，手掌之上出现了一只金色的如蝉一般大小的虫子。
‘说过。’
‘这虫子名叫金蝉蛊，是历代红苗王独传之物。’
老乌说着，又看向当归。
当归的手中，紧紧攥着的，是另外一只金蝉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