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萧家主厅。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主位上。
老者相貌不凡，精神矍铄，正是萧家太上家主萧恩。
大厅内高朋满座，侧厅内亦大摆筵席，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萧恩看着这一切，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墨儿，小泽呢？该上寿面了吧？”
萧恩问道，他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没看到萧泽。
按照安排，由他最喜欢的曾孙萧泽将寿面端来，以示孝敬。
“爷爷，泽儿至孝，想必此刻正在后厨亲自监督，我这就寻他过来。”萧墨回道，起身。
可就在这时，管家萧陆竟跌跌撞撞地闯进来，惊了不少宾客。
萧陆怀中还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大白鹅，更是大煞风景。
“家——主——不——好——啦，泽——爷——被——变——成——大——白——鹅——啦！”
“如此冒失！成何体统！”萧墨斥道。
萧陆立刻以头抢地，磕得头破血流。
家主萧山看出不对劲，问到底怎么回事。
萧陆立刻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倒不敢添油加醋了，只是稍将自己为难萧雨伯的过程隐去。
不求报信有功，但求无过。
厅上各路宾朋，亦都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好奇。
待到萧陆磕磕巴巴地说完，哄堂大笑！
“那萧奕真是无知胆大！凭着灵战境九重修为，就敢在萧家为所欲为！”
“一介马夫之子，猖狂至斯！太上家主真龙之姿，竟让他老人家去给一个马夫赔罪！”
“不过是跳梁小丑之辈，不念萧家养育之恩也就罢了，在外苟活百年，稍有突破，就想在萧家反客为主，也不掂量掂量！”
“小贼而已！盗窃萧家内库，被逐出萧家，如今小有成就归来，不思己过，反倒更加狂悖，寻思报复，真以为他能只手遮天！”
“......”
众人觉得最可笑的，莫过于听到萧奕要给他养父过寿，而选择的地点就是此地。
太上家主仙寿，一个毫无资质、行将就木的贱婢之子，也想同日过寿，岂不犯冲！
还想鸠占鹊巢，来主厅，让太上家主颜面何存！
“等他到来，再行羞辱！”
“......”
萧恩和萧山父子等人也笑了，他们虽意外萧奕竟达到了九重修为，有些本事。
可这里是他们的萧家，宁可不用，也不容萧奕骑到他们头上！
只有萧陆笑不出来,他觉得这些人的话语似曾相识，还没他说得溜。
“那，泽爷该怎么办？”萧陆指了指被他右手按住的白鹅。
“这世间哪有真能把人变成禽身的妖法？顶多是一些障眼的小术罢了！”
说话的是一名中年道人，来自青木宗。
“我这有一符，专破此等小道！”
中年道人说话间，已从怀中取出一张巴掌大小的黄色符箓。
“还请上仙相助！”萧墨拱手一礼，颇为恭敬。
中年道人口中开始念念有词，手中符箓被他一把抛出，竟‘嘭’地一声烧了起来，眨眼间化成一缕灰烟，凝在中年人右手掐出的剑指上聚而不散。
中年道人的一番动作，立刻赢得了无数喝彩。
“上仙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那是自然，玄战境方可道法通玄，能见真人风采，三生有幸！”
“......”
中年道人面带得意之色，冲着萧陆轻喝一声：“还不快闪开！”
萧陆立刻从白鹅身上抽手，连滚带爬缩到一旁。
中年道人一指那只高傲抬起头来的白鹅，叫了一声：“破！”
可是，灰烟击中白鹅，却纹丝不动。
一点异象破除的迹象也没！
中年道人收起剑指，面露尴尬。
“怎会不起效？”
萧泽化成的那只白鹅，心中冷笑：“诸天之上的那些大能之辈都不能破除此法，你一小道，也敢班门弄斧！”
就在这时，一名中年美妇人款款起身，笑道：“破除障术，还得数我们金阳宗的术法正宗！”
中年道人面色微有不愉，但也别无他法。
青木宗和金阳宗还算交好，之所以二宗都派使者来给萧恩拜寿，是因为萧家有长辈在青木宗担任长老，而萧恩的正妻，则是金阳宗的一名长老之女。
中年美妇从怀中取出一枚金珠，稍一催动灵力，大厅内顿时金光万丈。
中年美妇淡淡一笑，那颗金珠就围绕白鹅环绕数圈。
白鹅不闪不避，任由施为。
很快，中年美妇面色就变得难堪起来。
失败了！
没能破除障术！
“区区金光小术，也敢窥真道之妙！”
白鹅心中冷笑。
轮回万年，萧泽已见多识广，此等小术，不入鹅眼！
中年道人和中年美妇互相对视一
眼，都发觉了一丝异常。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障术，而是普通至极的魔戏之法！”
中年美妇似乎看破真相，一语道出。
而此时的中年道人也不管白鹅脏不脏，抢先一步，抓向白鹅。
“大家请看。”
中年道人眼疾手快，右手食指中指一夹，狠狠地在白鹅翅膀上扯下一根硬羽。
“这就是一只真鹅！”
这么一番展示，先前没能破除障术的尴尬，就尽数消除了。
说明不是他们法术不到家，而是这压根就不是萧泽！
萧泽化成的那只白鹅疼痛之余，心中怒叫：
“老杂毛，没本事就没本事！竟敢拔我毛！我已得见诸般大道，更有无数大能许诺收我为徒，今非昔比！等我学成归来，定要薅光你的道毛！”
萧泽之父萧墨对着两位上仙拱手一礼，问道：
“那泽儿？”
中年美妇胸有成竹，轻启素唇道：“必是被那萧奕藏在某处，用只真鹅诓骗我等，以为我们识破不了，好作要挟！”
家主萧山微一摆手，有数名萧家供奉武丁聚集，为首的统领单膝跪地，等待指示。
萧山声音低沉地说：
“挖地三尺，也要将泽儿找出来！”
又一摆手，那些武丁立刻退去。
中年美妇道：
“何须如此！既已知此子伎俩，等他到来再做逼问也不迟！”
太上家主萧恩在主位上捋着花白胡须，笑道：
“仙姑所言差矣，若能提前找到泽儿，就任那萧奕在我等面前狂悖片刻，我等故作应承逢迎，将他捧高至飘飘然，再作拆穿岂不更妙？”
众人闻言，都暗自佩服萧恩的老辣。
他们皆是满面堆笑，期待看一场跳梁小丑的好戏。
萧山之弟萧海更是给众多管事家丁之流耳提面令，随时做好羞辱萧奕父子的准备。
唯有管家萧陆抱着一只大白鹅，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头。
片刻之后，厅外出现一阵骚动。
青木宗的那名中年道人一挑剑眉，眼神微眯，笑道：“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