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长知醒来已是日落西山，少年揉了揉脑袋，猛然起身，扭头寻觅，最后在身旁发现了破旧竹箩，便舒了口气，环顾周围，发现自己正身处镇口的官道旁，回想山上光怪陆离的场景，自己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镇口，少年不敢停留，急忙奔向止涝巷。

在临近巷口的地方，林长知发现一个虎头虎脑的孩童正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待什么。

林长知会心一笑，叫了声“孙李”，那孩童闻声远瞧见林长知渐近的身影，忙疾奔过来。

“林长知，我娘让我在此候你，可让我好等”，说罢，将林长知肩上的竹箩抢将过来，背上与他身高相差无几的竹箩，用力拉扯了下，“晚上去我家吃饭”。

林长知看其有些狼狈，想拿回背篓,“你先回去告知李姨，说我先将药材送回就去”。

孙李用手推开林长知，老气道：“你这野花杂草的，谁稀罕啊，一起拿去便是”，说完空出一只手拉着林长知便走。

少年知拗不过他，便随他一起走进巷子。

“我娘今天找过那乡塾的郦先生，准备让我去学堂上学”，孙李有些兴奋道。“到时候又可以随你一起了”。

林长知从巷道两边的鲜红的门联上拉回视线，“读书好啊，识文断字，将来还可以作出锦绣文章，走出小巷，考取功名呢”。

“好是好”孩童面露苦色，仿佛在做很大的抉择，“可是我家阿猫阿狗肯定舍我不得”。

少年暗自腹诽“它们恨不得早日脱离你孙大爷的魔掌呢”，口上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想想啊，它们到时候只会更加地离不开你，再说，学堂里也会遇到更多的新朋友”

孙李低头思索了会,“也对，回头将它们一起带到学堂，让他们互相认识下”

少年摁了摁额头，有点疼。

老药儿在的时候，与同住一条巷道的李家交好，来往较多，老药儿走后，年幼的林长知孤苦伶仃，孙家夫妇热心肠，一直以来对少年有所照顾，年幼的孙李更是跟着少年长大的，俨然把少年当作一家人。

不一会儿就到了李家，开门的是一个憨厚的中年汉子，咧嘴一笑,“长知，来了啊，先到里面坐，你姨还在厨房忙活呢”

“我去帮忙吧”少年不好意思地饶了饶头。

汉子拉着少年在桌旁坐下，哈哈笑道“有一句话怎么讲来着，叫什么君子远庖丁，长知你也算是一个读书人，沾得了书生气，就别去沾油烟味了”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妇人端着菜走进来，悦色道“长知，来了啊，刚听你们在咕哝些什么？，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小河鱼，你叔下午刚弄的”。

中年汉子接过菜，放在少年面前，“可没咕哝什么，这不是孙李也要去学堂了，到时候我们家就有两个读书人了”。

汉子接着道：“要不是长知这些年送些药材过来，我这条老寒腿根本就沾不了一丝水了”，说罢，从酒坛里倒出一碗酒来，通体黄褐，药香扑鼻，“长知，要不要也来点，山上采药湿气重，喝点祛祛湿气”。

少年兴许是被温馨的氛围打动，破天荒地要了碗酒。

“嘿嘿，我像你这么大，早就酒不离手了”汉子笑道。

“像你这个酒鬼”，妇人嗔怪道，随即展颜，“别理他，来尝尝你姨的手艺”。

“老孙，要不给我也倒一碗，祛祛湿气，省的晚上尿在身上，睡着难受”，孙李郑重其事地说道。

林长知离开孙家已是月满小巷了，脚步有点漂浮，第一次饮酒，滋味却是好受，少年摇晃着头看了下夜空，星辰也跟着摇摇晃晃。

“我醉月亦醉，戏摇漫天星”，少年蹒跚走向家中。

脑袋昏沉，又莫名刺痛，少年无心读书，准备解衣睡去，当双手摸到腰上的异物，忽感清明。拿起一看，竟是一块玉牌，少年放在烛光下仔细打量，玉佩通体青翠，玉胎里又隐隐透黄，牌上花纹繁复，线条却走线简洁，牌面镌刻“形奚动哉”四字，散发淡淡荧光，不似凡物。

少年有些纳闷，但却拎不清来龙去脉，此刻，酒劲涌上头来，就此合衣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