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李清稍稍一愣，旋即也不犹豫，“自是倾力相助。”
“好、好啊，有你协助，本王也安心了许多。”罗擎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长长地一笑，其眼眸闪动，仿佛已经看到了很远很远的未来，心底极为畅快。
李清瞧见这一幕，也觉快意满心。
“本王已尽人事，此番回去都城，便要与本王那兄长好好斗上一斗……只希望最后不要死太多人。”罗擎苍念到往后必然会有一场险恶争斗，心下不禁又浮起些许忧愁，眉目间带着郁结。
“殿下何必顾虑如此之多，”与罗擎苍交谈良久，李清已是心门大开，朦胧间，忆起了往事，“我阿娘曾告诫我，说心中有所念之事，当须要尽快去办，切不能违心，否则日后会空留满身遗憾。”
“哦？那令堂风骨当真是令人赞叹。”罗擎苍大感李清所说极有道理，心下喜悦，却又忽的想到李清自从在北城出现过后，便从来不曾提及过自己的家人，且孤身南下之时，似也不曾回过家。
仿佛在北城之中……李清没有家。
念到这里，罗擎苍的心中不禁泛起了几许疑惑，只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疏忽了，眉头稍皱。
“对了，你孤身离开北城之时，怎不见令堂出现？”罗擎苍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不动声色地开始明里暗里试探对方的身世。
却不料待到他一言落下之后，原本面上含笑的李清神色忽然急转，一股难以掩盖的阴霾之色顿时涌上，将其面容填满。罗擎苍大惊，感到对方似乎是极为痛楚，却无法察觉出对方这番模样是真还是假。
“阿娘她……阿娘她去世了。”许久过去，李清才低低地开口。
“那令尊呢？”罗擎苍早有预料，心上将信将疑，当即接着问。
“阿爹也随阿娘一同去了。”李清涩声回应。
罗擎苍眉头皱得更深，几乎快要拧在了一起。他这是第一次从李清的面上看到如此神色，故认为对方此时的模样断难作假。奈何心底的怀疑却无法因此而压下，甚至，反而随着李清的回答愈来愈重。
毕竟，李清的身份，于他而言乃是一张空白。
由不得他不怀疑。
“那你总归没有其他亲人吧？”罗擎苍尽量压着心头的怀疑，低声询问。
但就在这时候，只见李清蓦然抬首，眸中有泪芒忽明忽暗，“殿下不必再问来了……我，我不想说。”
说着，李清神色渐渐阴沉，不知在思虑着什么。
昏暗的环境之中，罗擎苍只能隐隐约约间看见对方的面孔，难瞧细节，是以他动身把置于一旁的烛灯点燃，让光亮在马车之内闪烁而起。
幽幽烛火霎时照亮了马车内的一切。
先前罗擎苍极为喜爱李清的性格，故极为放心，这才不曾点亮烛灯；可这时他已然对李清的身份起了怀疑，不能不再放任对方身处于看不清晰的黑暗之中。
而由于双目早已经习惯黑色，此刻烛火迸起，二人皆是下意识地半眯着眼。
李清不解于对方为何会突然点灯，暗暗疑惑；罗擎苍却对身份不明不白的李清极为忌惮，虽是半眯着眼，目光却时时刻刻都不曾从李清身上移开。
“殿下？”李清忍不住开口一问。
“眼前昏沉，瞧不清晰。”罗擎苍一语明，一语暗，含有胁迫李清自明身份之意。
与此同时，罗擎苍心恼自己为何从北城至此，都没有考量过对方的身份，倘若这李清乃是朝中与他对立之人刻意洒下的一枚棋子，自己重用他，那自己岂非会栽一个大跟头？
越想，罗擎苍的眉头就皱得越深，浑身上下难以控制地逸散出一股足以令寻常人胆寒的威压。
李清心性惊人，不过他虽说不至于如此不堪，但也明显感觉到了罗擎苍身上的气势变化，不禁讶异。
“……原来如此。”尽管他隐隐约约察觉到罗擎苍的话语似另有含义，却又不知其意，只得硬着头皮接下话。
“如本王上一句所说，本王接着问你，你可还有旁的亲人？”罗擎苍急迫地想知道李清的确切身份，再度问出，不过这一次，却已然带有几许喝令的意味。
李清双眉微动，顿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但他毕竟少年，倘若对方好好问他还有几分说的可能，此刻对方如此强问，反而让他极为不喜，心底登时浮出抗拒情绪。
“我不想说。”他方才念及旧事本就伤感，这时候对方喝声相逼，气火不受控制，腾地冒了上来。
罗擎苍眉头紧皱，目光沉沉；李清面带愠色，亦毫不畏惧地与其对视。
约莫半晌过去，在座的二人始终不曾移开视线。
忽然，罗擎苍摇头一笑。
“不说便不说，本王下次再问就是。”罗擎苍含笑说着，闪电般一拍李清的肩头。
他的动作极快，李清欲要躲闪之时，却已经为时晚矣。不料对方拍在自己肩头上的那一掌，丝毫不曾用力，只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肩头上。
李清双目微睁，满面不解。
殊不知罗擎苍的思绪转得极快，仅仅半晌的功夫，便念到李清不说自己的身份，
无非有三种可能：一来是单纯的不愿意说；二来则是因另有苦衷，不便说出；三来即是如他怀疑的那般。
且若是其一其二皆是无妨，而若是其三，他也没必要在这种还没有敲定对方身份的关头上将对方得罪死，是敌是友，日后当会知道。
恰是因为这些缘由，罗擎苍适才忽然变了脸。
李清一时不解，愣在原地，满心都在想罗擎苍这是在闹哪一出。
罗擎苍却觉得李清这是还在恼怒，立时开口相劝，一面拱手，一面连道抱歉。
“殿下不必如此……”李清方才本就只是一时冲动，心中没有太过怨怒，此时见对方如此模样，哪里还能够再怪责对方。
他脸上挂出尴尬，赶忙阻止罗擎苍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