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见到这一幕，罗歆不禁微蹙双眉。
经过这一些时日的相处，罗歆对李清的性格已经是有了几分了解。穆家家主是因他而受伤，又是因受伤而在这里败于袁家家主……以李清的性格，断然是愧疚至极。
“阿清，昨日你与这穆家家主动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怎么能怪得你？”罗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扭转此时的气氛，只得轻轻安慰道：“真要说到底，还是该怪这穆家家主才是。昨日，若非他执意要与阿清你动手，他又怎么可能受伤？”
李清却是出乎她意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说着，他的目光已然默默落在了屋顶之下。
这倒也不是他不愧疚，相反，他心底对此已然极为后悔，只想昨日里下手要是轻一些就好了。
只不过他心底的想法纵然是如此，但他更知道在这种时候不是思量这些的时候，这才会显得如此平静。
“……好。”罗歆见得李清貌似无碍，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而后，她同样将注意力放在了屋顶之下的一幕上。
却见此时的穆天瑞，遭受了袁家主的一掌之后，已然向前半卧。他捂着胸口不断咳嗽着，斑斑点点地血迹随之落在他身前的草叶上，染得那些草叶上仿佛有红色墨汁挥洒。
“哎呀，穆家主，你怎的说动手就动手了？”袁啸风笑而抱拳，“可莫要怪老夫下手太重啊。”
这一次，穆天瑞却是难以回应了。
殷红的血液自他的口中一点点呕出，令他无法说出哪怕半句话来。
“穆家主，你这是怎么了？怎的不回应老夫？”
袁啸风接着念了一声，而后踱步走向了穆天瑞，双眸里似有冷厉掠过。
一直注视着这一幕的李清眼力犀利，自然瞧到了袁啸风眼中那转瞬即逝的杀机，心底顿时浮出了不安。他轻推屋瓦，下意识地就要扑出去。
他哪里能够眼睁睁得看着穆天瑞遭人毒手。
可还不待他起身，手背上却忽然传来了一抹温热。
“且慢。”罗歆的声音随之低低地响起。
李清侧目瞧见是罗歆按住了他的手，当即急道：“倘若再不出去，穆家主恐怕会有危险。”
“莫急，你想想看，那袁家家主胆敢在官府之内下杀手么？”罗歆却是摇了摇头，低声道：“若是他当真这么做了，那才是只有死路一条。”
“可……”
随着罗歆的话语，李清在心底思索了一圈，顿时明白了这一点。只不过他仍然心系于穆天瑞的安危，哪里还愿意如此眼睁睁看着。
然而就在这时候，屋瓦之下有另一个声音带着颤抖响起了。
“住、住手！”
这两个字一传入二人的耳中，二人便立时懂得这是那名“曹大人”所开的口。他们当即屏息，不敢发出哪怕半点动静。
“袁、袁家主，这里可是官府之内，”却听那个声音继续传来，“你安敢行凶？”
“这官员倒是胆子大，居然还敢冲撞那袁家主。”李清忍不住道。
“哼哼，他可不是大，”罗歆却是轻笑着说，“他是怕那袁家主当真杀了穆家家主……那下一个可就轮到他了。他现在定然比你我二人还要着急，你说他还能坐以待毙么？”
李清略一思索，点了点头，“的确如此，那倒是我高看这狗官了。”
“嘘，”罗歆忽然摆出了手势，“先莫要说话。”
李清无声的点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那名“曹大人”已经踏出了屋檐，两手大袖随着风过猎猎作响。
诸多手提延杖的小吏眼看着曹阳秋踏步而来，登时提起了精神，将腰板站得笔直。奈何袁啸风的气势太过凌厉，使得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大喘。
曹阳秋扫视了一番，登时暗暗叹气。他虽说身无武艺，但人在官场数十年，眼力极为不错，是以他仅仅只看了一眼，便发觉自己的这些手下身上的气势比之袁啸风来，那简直可谓是云泥之别。
因此，他立马打消了吩咐他们的念头，重新斟酌着语句。
不过在他开口之前，袁啸风的声音便已然飘了过来。
“老夫何曾行凶了？”袁啸风直视着曹阳秋，眼力的轻蔑丝毫不曾压下，“曹大人，分明是穆家主欲要伤我在先，而我只不过是无奈之下的招架罢了……曹大人，您要偏袒，可也不能如此明显罢？”
“……袁家主，曹某不曾偏袒过穆家主。”
袁啸风的那番话令曹阳秋根本无法回应。毕竟方才袁啸风逼近穆天瑞时只有动手的打算，而没有真正地动手，这又让他如何能够回话？
“只是袁家主的这一招，下手得可有点太重了。”不得已之下，曹阳秋只得改了口，“曹某只是怕袁家主一时失手杀了穆家主，那曹某可就不好办了。”
“曹大人说老夫下手重，可穆家主方才的气势可一点儿也不小，依我看，穆家主恐怕巴不得要将老夫置于死地，”袁啸风负手而立，一身的气势隐隐逸散而出，“老夫若是下手不再重点，这会倒下的恐怕就是老夫了。”
“……暂且先不提此事。”曹阳秋身无武艺，跟袁啸风对话时只感如山的压力逼了过来，令他脸上的汗珠不断溢出。
“好，那老夫就给曹大人一个面子。”袁啸风点头说：“曹大人……想与老夫说些什么？”
“无非是方才穆家主所提之事，”曹阳秋一面硬着头皮说着，一面眼神一撇，示意那些小吏将穆天瑞拖得远一些，以免袁啸风忽然下手。
那些小吏们见得曹阳秋下令，纵然心底有万般不愿，也只能强行拖着穆天瑞往正厅走去。
“令子袁鸿风之事曹某极为清楚，袁家主又何必狡辩？”曹阳秋这才接着说。
袁啸风原本还在优哉游哉地等待那些小吏行事，这时候听得曹阳秋的话语，登时怒视而来。
“曹大人，方才老夫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他冷哼道，“若是曹大人不信，不如将大门敞开来，让镇内的百姓们好好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