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纺锤
灰尘吸入鼻腔，一种难以形容的苦涩感，顺着鼻腔蔓延到喉咙，让阿列克谢本能的屏住呼吸。
强烈的眩晕感和耳鸣声，充斥在刚刚苏醒的大脑中。
阿列克谢伸手扶住额头想固定住自己的头部，因为此刻，丝毫的颤动都能引发更大的眩晕。
手掌刚落在额头上，就能明显感受到有温湿的液体顺着手掌上的纹路脉络缓缓蔓延。
尖锐的耳鸣声从后脑与耳道中爆炸般的响动。
屏住呼吸......大口吸气，再一次屏住呼吸......
在刻意控制呼吸节奏的手段下，头晕的症状渐渐有所缓解。
阿列克谢睁开眼睛，灰尘漂浮在空中还未散尽，细微的粉末不断掉落，砸击在他的脸上。
耳鸣声也不再尖锐，变得更像是夏日里远方传来的蝉鸣，虽然很嘈杂，但属于阿列克谢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阿列克谢发现自己此时正被掩埋在深深的撞击坑中，他耗尽了全身的力量才勉强的把上半身撑起一段高度，依靠在坑壁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下半身，覆盖着薄薄的一层泥土，而不远处......撞击坑的正中心位置，一块狰狞嶙峋的怪异黑石冒着些许青烟，静静的躺在坑底。
黑石表面有的地方光滑如刀切，有的地方则粗糙不平，它的上半部分早已经不翼而飞，只留下漆黑的裂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撞击力度太大导致的崩裂。
阿列克谢仔细地揉了揉眼睛，因为他看到怪石之中仿佛镶嵌着什么东西。
这段时间积攒的力量派上了用场，阿列克谢十指扣入泥土，奋力的把下半身从覆盖的泥土中抽离出来，缓慢地起身靠近那块怪石。
“就是它从天空坠落的。”阿列克谢目光注视着黑石。
在黑石因碎裂所产生的横截面上，一把缠着纱丝的纺锤正嵌合在石块上。
纱丝颜色接近于透明，而纺锤则是暗红色。
它那光滑洁亮有柔光反射的表面上毫无磕碰痕迹，质地看起来坚硬无比。
“为什么石块之中会有个纺锤？”阿列克谢脚踩着石块，双手奋力的把纺锤拔了出来。
拔出纺锤的一瞬间，石块随着就碎裂成几块，短短时间内，石块好像经历了数千年的风吹雨打，它的表面逐渐粗糙，体积逐渐变小，石块竟然在迅速的风化消失！！
阿列克谢手握纺锤，上面的有些纱丝已经断裂，纤丝垂落，绵软的飘荡在半空中。
同时，一股油然而生的熟悉感从掌心发散，阿列克谢手掌酥酥麻麻的。
那是他处在旋涡之中的感觉.....是世界间万事万物的联系。
阿列克谢眼神惊讶，呆滞在原地。
此刻，他手中的纺锤自主的旋转起来，无数纤丝顷刻纷飞，旋转飘扬，激射而出。
在阿列克谢周围......灰尘与青石间搭上细丝，泥土与枯萎叶片紧紧相连，世间一切物质的联系，此刻在他眼中都具象化了。
他能听到每一片落叶与季节更迭的对话；能感受到每一颗螺丝与轰隆作响的机械间存在默契；即使是最微小的尘埃，也有千丝万缕连接着星空和浩瀚宇宙。
并且阿列克谢敏锐的察觉到，千万亿条纤丝不仅仅只是机械的连接两种物质，而是随着事物发展的逻辑不停变换目标。
每当有一条丝枯萎消融，就代表着另一条新生的细丝诞生在世界上并替代它。
阿列克谢稍动意念，那铺天盖地围绕在他周围的丝线顷刻间消失不见，就连纺锤也融入他的手掌......
警笛凄冷的嚎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像是来索命的厉鬼。
阿列克谢收回纤丝，就是因为他注意到大概有十几条细丝在空中若隐若现的生成，像触手一样缓缓试探着连接自己身上......爆炸产生的影响，得到了各方势力的关注，如果此时不离开的话，恐怕就没有机会了，他想。
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阿列克谢手脚并用，从深坑里爬了出来。
校园里面因为爆炸产生的大量灰尘挡住了众人的视野，他们眼前仿佛有着灰蒙蒙的滤镜。
登上坑沿，阿列克谢听到校园中有人呼喊，有人尖叫，有人哭泣......一瞬间的爆炸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措不及防。
也正是因为波及范围很大，所以阿列克谢这一身灰扑扑的样子，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间隙，阿列克谢赶忙远离了空地的撞击坑。
他匆匆忙忙的奔跑着回到了院长楼，骑回了自己的自行车，向着家的方向驶去......
就在阿列克谢离开不久，两道身影如同鬼影一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撞击坑边缘，二人身上蛰伏着猛兽的气息，连漂浮的灰尘都不愿落在他们身上。
“坑底没有东西！有人比我们的行动还要迅速。”其中一道身影语气略带惊讶。
“非常强烈的味道，一般的‘盒子’收容不了。”另一个人说。
“先给研究所汇报吧，剩下的让处理局的人搞定。”说完，两人的身影消失在
原地。
-----------------
阿列克谢一路上猛蹬自行车，生怕晚一点离开学校就会被盯上。
在寒冰覆盖的路上，随着他距离学校越来越远，那些连接着他的新生纤丝逐渐枯萎脱落，消散于寒风。
阿列克谢这才放下心，呼哧呼哧的吞吐空气缓了一缓，让他的心肺不至于爆炸......
到了家门口，门前停着两辆陌生的车子引起了阿列克谢的注意。
“两辆车子？怎么像是波切夫家的。”阿列克谢疑惑地推门。
母亲达里娅和父亲伊万都在房厅，正同波切夫的父母聊些什么。
看到了进门的阿列克谢一身灰尘的模样，众人都感到惊诧。
母亲达里娅发出一阵惊呼：“我的上帝啊，阿列克谢！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衣服都破成这个样子了。”
阿列克谢低头看了看布满破洞和撕裂的着装，咂了咂嘴：“学院发生了爆炸，威力很大，我也受到波及了，我回来换一身衣服。”
他又转头看向波切夫的父母：“苏珊娜太太您好，布鲁西洛夫先生您好。”
波切夫的母亲用关心的口吻说：“天啊，原来是爆炸！我们从这里都能听到声音，你还好么，阿列克谢。”
“我没关系，女士。”阿列克谢说，“波切夫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布鲁西诺夫，这时终于开口了：“这就是我们来的目的，波切夫他昨天晚上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