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百密一疏
赵定章心下惶恐，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现下，他实话不能说，假话又不敢说，生怕姜永宁也给他扣上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那可真的是要株连九族了！
太皇太后还不适应，姜永宁忽然就变得如此强势不听摆弄。
是以，她心中惴惴，但更多的是又气又恼！
“永宁，你何至于如此疾言厉色？申国公夫人所言不差，她也只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你如此曲解污蔑于她，是否有些太过不近人情？”
“难不成，就连哀家也不能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了？”
“好了好了，收起你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你若实在不喜欢赵家小子，大不了，此事不再提及便也罢了！实在不必用那些吓死人的罪名，胡乱扣帽子！”
太皇太后极力想要控制住局面，生怕姜永宁再说下去，她也要被灌上一个“后宫干政”的罪名。
姜永宁敛去眼底那骇人的眸色，转而巧笑嫣然地看向太皇太后。
“皇祖母说的是，您老人家如此疼爱永宁，自然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永宁着想！永宁感激不尽，也定然铭记于心！”
明明是一番感人肺腑的话术，却生生让姜永宁说出来了恐吓的意味。
“好了，申国公夫人，你也起来吧。永宁呀，你既然知道哀家都是为了你好，那你也听哀家一句劝，你这性子，也该收敛一下了！哀家听说，你今儿个把阳平那丫头给打了？”
又是听说！
这听闲话的耳朵太尖，传闲话的舌头也太长！
真是让人恼火！
“是，阳平不乖，永宁便对她小惩大诫了一下。”
“二十廷杖也叫小惩大诫？阳平那丫头固然刁蛮了一些，但到底是孩子心性，有时候说话、做事虽然任性了一些，可你这个做表姐的也该宽容教导，怎么能说打就打？”
“永宁，你如此不顾血脉亲情，就不怕传出去一个六亲不认，翻脸无情，出手狠辣，心思恶毒的恶名吗？”
姜永宁很想说，不怕！
谁敢妄议监国大长公主，杀无赦！
大乾江山，就该由她挥刀染血，杀伐果决，才能留给姜洺珏一个太平盛世，朗朗乾坤。
可是，姜永宁并没有像对付申国公夫人那般，疾言厉色地对付太皇太后。
相反，她前一瞬无论多么狠厉，下一瞬，只要看向太皇太后的时候，就总是挂着浅笑，让太皇太后根本挑不出错来。
而且，姜永宁不笑倒还好一些，她越是巧笑嫣然，太皇太后的心里面就越是忐忑不安。
“皇祖母，您这可就是冤枉永宁了！阳平实在是被我给惯得无法无天，她不仅不顾阻拦，擅闯永宁宫，而且，还敢当众辱骂我！这我若是都不惩罚于她的话，那日后，是不是谁都能在我的面前口无遮拦，肆意撒泼？”
“阳平何时辱骂你了？她不过就是埋怨了几句罢了！”
太皇太后情急之下，未及多想，便直接脱口而出。
只不过，她这句话一说出口，无异于亲手将把柄送到了姜永宁的面前。
果然，姜永宁面上笑容更胜。
“呵！皇祖母果然是耳聪目明，您怎么知道，阳平没有辱骂我？”
“我……我了解阳平那个丫头！她虽然刁蛮任性了一些，但却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况且，你从来都对她格外宽纵，缘何这一次却下手如此狠辣？”
太皇太后看似是在替阳平郡主鸣不平。
可只要仔细观察，便能够瞧得出来，他老人家就差将“得意”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仔细想想，倒也不怪太皇太后如此得意。
今儿个，指使阳平郡主去找姜永宁大闹的人，就是太皇太后。
姜永宁若是还如从前一般纵着阳平郡主，那么，她也就没有坚定的立场，继续责难赵定章。
如此，太皇太后也可以恩威并施，继续将赵定章绑在姜永宁的身上。
就算姜永宁心生排斥，那也不碍事，风言风语再加上一些阴谋诡计，早晚都能逼得姜永宁不得不就范。
可是，姜永宁若是责罚了阳平郡主的话，那就更好了！
太皇太后便可以以此为突破口，挑唆瓦解晋王爷与姜永宁之间的信任，从而，让之后的计划，更加地顺理成章。
不得不说，太皇太后几乎想到了各种可能性。
却唯独一点她没有想到，那就是，她所面对的早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姜永宁了。
“皇祖母说我心狠手辣？哎，是呀，在皇祖母的心目中，我自幼便一无是处！只这句心狠手辣……皇祖母倒是没有说错！你老人家不提醒，我都差点儿忘了……”
姜永宁渐渐敛去面上的笑意，话锋突兀地一转，狠厉的眸色也随之一瞬不瞬地看向依旧惶惶的赵定章。
“赵定章蓄意欺骗监国大长公主，而后，更是极力遮掩，推诿搪塞，拒不认罪！本公主权且看在其父身为股肱之臣，为朝廷尽心尽力的份上，断他一个藐视皇权的罪名，不为过吧？来人，将赵定章押入诏狱，断水断粮三日，以示惩戒！”
“姜永宁……”
“公主殿下……”
太皇太后
与申国公夫人闻言，同时开口，意欲阻拦。
可是，姜永宁声色俱厉，虽未看向她们二人，但她断然开口，每一个字都如钢钉一般，狠狠地楔在了她们的心上！
“谁敢为赵定章求情，一律按同罪论处！本公主绝容不下任何欺骗，大乾皇权也绝容不得有人肆意轻蔑！”
赵定章直到被冲进来的御林军左右架住，马上就要像拖死狗一般拖走的时候，才算是从震惊惶恐之中堪堪缓过神来。
他顾不得身上有伤，挣扎着连滚带爬到申国公夫人的脚边，抱着她的双腿哭求道。
“姑母，你救救我，救救我！诏狱可是个吃人的地方，好人进去了都得脱层皮！而且，从来就没有人能好手好脚的，从诏狱中活着走出来！姑母，我身上还有伤，我不想死在诏狱里！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