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章 四月的阳光
《基础化工》，一看这个书名，貌似讲理论，其实不是，它里面只有各种近代的基础化学工程。譬如三酸两碱，譬如肥皂，譬如味精，譬如火柴，譬如基础化学药物，譬如还有很多很多。
看到这些内容，方远都傻眼了。不是他做不出来，而是他没有人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现在他有米，也有锅灶，可他没有巧妇啊啊啊啊啊……
至于《蒸馏酒技术》，谁都知道那是个什么东东。事实上在明末，种花的烤酒技术已经有所进步，但要说达到后世的那种度数，还是不行。
喝过白酒的人知道，度数低了，喝起来烈度明显不够，给人感觉是掺了水一样。唯有50度及以上的资格粮食酒，喝起来才有那个烈劲。
喝最烈的酒，骑最神俊的马，睡最美的女人。这是天下男人都想的美事儿呢。
不过烤酒一事哪怕很来钱，方远都准备暂时不做，或者真正要做，也得解决粮食问题后再做。
因为明末，一直存在着粮食危机。
……
订货会带来的好消息，让整个大东军的工业生产进入了一个高涨时期。各个相关工厂及作坊，都针对产品的数量与质量，做出了新的计划，核心是奖励与“悬赏”。方远向来的原则，就是与民同乐，自己吃肉，手下也要喝汤。
特别是那些手上有技术的，以前作匠人、匠工的，此次订货会成功，都差不多提升了一级。
目前就是刺激他们，把全部的精力都献大东军的未来。
而这种待遇包括地位的提升，让那些负责的匠师们，纷纷派出自己的助手，去京师、宣镇等地，大肆挖别人的墙角。
啥逃亡啊，不是的，我们也在大明九边上班呢。
你不来，呵呵，你知道我每月挣多少么？二两银子？说出来吓死你，我每月已经是二十两银的三级匠师啦！
“要发财，大东来！”一个流言悄悄从独石堡散发出去。
大东，哪个大东？独石堡外大东沟，开平卫前千户所。
订货会引发的社会震荡，三两句话说不完。且说方远自己，也算是消弥了心中的一个妄念。
在特别没有钱的那几天，方远多次打过主意，那就是让情报处去找钱。众所周知，情报处这种机构，要找几个钱不要太容易啥的，尽管大东军的情报处才建立，可这些家伙要做过啥子案子、现场，搞过几千万把两银子，真心不要太简单。
方远其实一直保持着这个妄念的，那就是如果订货会不成功，就要对某些有钱人动手了。方远知道，这个时代，只要是当官的，任何人家里都会藏有老窖。
好吧，这个恶魔最终没有放出来。方远也就暂时心安了。
方远对于这个时代的社会财富，并不特别眼红，当然，汉奸的财富除外。八大晋商，是必须要铲除的。这是要钱连祖宗都不要的毒瘤。
塞上四月，阳光正好。
春耕已经可以开始，农场里此前育出的辣椒苗、红薯苗等长势良好。这个年代没有化肥，只有农家肥，但这个年代的人特别勤奋，罗先富安排人负责的这两种幼苗，都侍弄得非常精细。
辣椒和红薯，都要四月底才移栽。现在四月初，按计划屯田还没有结束。所以方远和副官处依然还在荒野里屯田。
但凡这天，遇到有事儿要找方远的，都到屯田处来商量。如果是遇到方远的弟子来办事，方远一这锄头丢给对方，“啥也别说，选帮忙刨半亩地出来再开口！”
考虑到这些家伙找自己办事的时候不少，方远就故意多放了一把锄头在荒地里，只要有人来，就让其与自己一同开荒，一边屯田一边说事。
方远的目的是不浪费时间，一举两用。谁知后来这事儿还传了出去，让方远成了某种道德楷模。
啥热爱劳动！这纯粹是个伪命题。
这天下有热爱劳动的么？除非他是受/虐狂。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热爱劳动的，因为那是他没办法，不劳动就没得食。不劳动，就得饿死。
真有劳动干得热火朝天的，要么是帮别人劳动，别人给够了工钱；要么是帮自己劳动，因为劳动后收获都是自己的。
所以一个人是否热爱劳动，并不是劳动的问题，也不是人的问题，而是劳动之后的果实问题。
如果那个果实与自己有关，能够多劳多得，那咱们就劳动吧。要说热爱，也是热爱果实。
方远当然不是杠精。他这是在思考。
作为，或即将作为一个上位者，必须要务实。必须要看到事情的本质。一个社会追寻什么，不是你在上面说，下面就追寻的，而是你的利益导向问题。
是的，方远觉得人类的根本问题就在于利益导向。后世地球那么乱，各种教派令人眼花缭乱，这些教派的滋生，说到底也是利益导向出了问题。
譬如就在崇祯三年，白连教还在闹事。这些东西，为何会一直有市场，甚至会动摇帝国统治？说到底是帝国自己出问题了。
所以方远穿越之后，主要工作方式是做与思，思与做，而不是说。
当然换个说法，方远现在所做的，在某种意义上也确实是楷模。一个千户，而且是一个作战特别厉害的千户大人，竟
然连续坚持两个多月都在荒野里屯田，仅凭这种坚持，这种恒心，也是很不得了的。
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至少是惊才绝艳，难得一见。
……
方远在大东沟做着难得一见的事，奴酋皇太极也差不多完成了一次雄才大略。崇祯二年十月底，这是后金历史上第一次突入大明长城以内，可谓是开天辟地第一次，用后世的语境表示，就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此次后金掠明，四路大军齐出，东边三路大军战事顺利，不但达成了预定掠夺财货、人口之目的，还给了明军以重创。目前，后金勇士还占据着滦州、迁安、永平、遵化等四城。
当然占据这四座城市，目的也不是占据，而是以此牵动大明军力，让其大军勤王，劳其民伤其财。最终，后金还是要从这四城退回去的。只不过，到时，哈哈哈……
想到这里，皇太极还是很高兴的。此次入关，终于证明了自己的雄才大略，这个皇位，愈来愈稳了，而后金的实力，也在一天一天地长大。
这正应了那句啥话，敌人在一天天衰亡，我们在一天天成长。
但是，皇太极也有很不爽的事。
四路大军，三路都取得了重大战果，唯有西部这支“偏师”，竟然几近全军覆没。
据逃回来的家伙讲，初时，偏师在独石堡外大东沟败，被对方百骑冲散；后偏师从现槽堡入关，所向披靡，明军无一招之敌，纵横近月，收财货十数万，牛羊、人口各数千，称得上大胜全胜。
但就在这关键时刻，独石堡外大东沟的那伙明军又来了，他们以铁骑冲阵，以连弩压阵，以火枪远击，蒙古勇士与后金勇士竟然不能敌，最后大败而归，原本三千余人的偏师，只余千人左右。
当时，皇太极在指挥入关战事，对于偏事得失，并不在意。况且偏师以蒙古人为主，后金只有一牛录参与。潜意识中，皇太极觉得蒙古人败了最好。因为愈是这样，愈说明蒙古人不复当年，所谓林丹汉啥啥的，也不过如此。
现在，皇太极回到了后金首都沈阳，看了偏师战报，依然气得大骂“愚蠢，愚蠢！”
铁骑冲阵，尼玛说得出来，那不是后金勇士所独有的么？竟然将铁骑冲阵四个字送给了明军，真是愚蠢至极。
边弩压阵？这个或许有可能。但你们是吃瓜长大的么？别人有边弩，你们还要往上冲，难道不知避让，众所周知，连弩这类兵器，多属笨重不已，只要后金勇士避让，连弩也把你没法。
至于火枪远击，纯属放屁！大明的火枪，又不是没见过，随时都有可能炸膛的东西，射击距离比弓箭还不如。对于后金勇士，基本没啥威胁。
当然如果要较真，大明也有一种打得很远的火枪，这就是抬杆，一炮轰出，两百步内绝对中招。
可惜那东西厉害是厉害，大明也没怎么装备。因为那东西特重，要两三人合作才能使用，而且每发射一次弹药后，好久时间都难以装填好第二轮弹药。
抬杆，纯粹就是个摆设。
“这些混账家伙，纯粹就是要推脱战败的责任！”皇太极最后悻悻地说了一句。
因为在皇太极看来，后金勇士作战，重要的是机动。虽然皇太极未必能总结出这两个字，但意思完全一样。能打则打，不能打就走。
后金历次攻城，都是秉持的这个原则。打城，是打援。打了援之后，发现城也不难打，于是才认真打城。
从来就没有过，说打城就一定要把城打下来的先例，那样的话，等于是把自己捆死了。
只是当皇太极准备在报告上指示如何处罚时，却发现参与此战的蒙古千夫长级别的头目，以及后金牛录分得拨什库以上的军官都被明军击杀了。
“难道，那股明军真还有些战斗力？”本来对大东军不屑一顾的皇太极，又产生了一丝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