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剥皮取胆
“翠哈呀,你吃了我的奶,就是我生的孩子了!以后真的有人来认你,你可不能跟人跑了,不要我和你爸啊!”丁红之瞪大了眼睛,即便和女儿近在咫尺,还是盯着仔细瞅了半天。
“妈呀,我就这么和你说吧,就算把我绑上抢走,我爬都要爬回来!谁也抢不走!我不管我有多烦人,都要可你一个人烦!你烦我都没有用!你养出来的质量好不好,都得你负责!”
丁红之笑了,笑着笑着又流了泪。吴翠哈也笑了,对于自己是捡来的孩子这件事,心里释然了。
第二天一早,刚吃完饭,丁红之就丢给吴翠哈一个报纸包,一摸就是钱。
“翠哈呀,你和你爸去一趟张喜家,把这个钱给他,他虽然没有给咱家你姥爷的事处理完,但也是做了不少的,丧葬用品也都是他拿来的,这些钱给他。”
“好,我这就和爸去!”
“红之,你给张喜拿了多少钱啊?”吴老六听见娘俩的对话,凑过来伸长了脖子,看着吴翠哈手里的报纸包。
“你只管去,旁的管那么多干啥?”丁红之眼睛一横,白了一眼吴老六,吴老六立刻缩回脖子不敢吭声了。
吴翠哈和父亲吴老六出了门,往张喜张大爷家走,走到那个遇到李诚实的那个地方,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战栗,想到李诚实那张脸,还是觉得背后嗖嗖地都冒着冷风。父亲背着手走在前面,她紧紧地抱着报纸包跟在后面。
突然父亲转回身,两只眼睛瞪着她。
“爸!怎么了?”
“咱俩打开纸包看看,你妈给张喜拿多少钱?你妈那么抠,肯定会拿的很少!”父亲的眼中充满更多的好奇。
父亲这个人,老实是很老实,老实是因为胆小怕事,但是有时候也会耍点小聪明,而吴翠哈呢,既不具备母亲的泼辣,也不像父亲那样胆小,甚至可以说是懦弱,她比较折中。
但是好奇心还是有的,她的心里也是一直揣摩母亲能给张喜张大爷拿多少钱,更多的是担心母亲给得太少,毕竟张大爷是自己请来的,虽然后面有那么一点不愉快,但是大部分的活计张大爷都给做了,如果给太少了,还是自己和父亲送来的,面子上还是不太好看的。
所以,她同意了父亲的提议。爷两个凑到墙根儿,吴翠哈捧在手里,父亲伸手来打开,不知怎么,心里还真有点忐忑。
报纸打开了,里面是十元一捆一捆钱币,吴老六仔细数着,还拿出一只手,用手指计算着数量,数了好一会儿,父亲才得出结论是一千元。
“翠哈啊,你说,你妈给这些少不少?”
“这个嘛,我觉得不多,但也不算少,张大爷到底是没给咱家做到最后,半途甩身走了,也不算光彩的事。”
“你说得有道理!走吧,咱俩给人家送去吧!我觉得这个数,不太丢面子,都在一个屯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见面不难看就行!这个事儿,也不全赖张喜,你妈的脾气也是有点儿暴躁。”
这么看来,父亲吴老六的心情和吴翠哈一样,都是怕给太少不好看。
两个人边说边走,闻到纸灰和香火的味儿,吴翠哈就知道到了。
张喜张大爷正在院子里把扎好的纸牛、纸马,还有一堆金元宝、金砖摆在地上码成一摞,看见吴家爷两个走进来,也没有说话。
“张哥!我们爷俩来了!”吴老六满脸堆着笑推开院子门,走进来。
“这些拿去,明天去给丁兄烧了吧。”张喜眼皮都没抬一下,看样子他是算到了我们两个会来。
“好,谢谢张大哥!张大哥不会还生气呢?女人家心眼儿小,你就别计较了!这不,红之一大早就撵我们爷俩来给您送钱,办事情的时候,心情焦躁,她父亲突然离去,难免的,大家都理解一下吧!权当给老弟我一个薄面吧!”
张喜大概听见两个人是来送钱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抬眼看父女俩了。
“是啊,张大爷,我妈她伤心过度,您就别生气了!要不翠哈给您磕头赔罪吧!”吴翠哈嘴上说着,做出要下跪磕头的样子。
张喜果然高兴起来,一把拉住她,怕她真的跪下。
“傻孩子,你张大爷我就那么点儿小心眼啊?让你给说的!我要是真生气,就不会大早上给你们家准备这些东西了!”
吴翠哈一看他不生气了,顺势把怀里的报纸包塞给了张大爷,张大爷手摸了摸,心里大概知道吴家给了多少钱,没说什么,那就是认可了这个数。
“翠哈呀,你认识李诚实?”张喜忽然想起什么,非常严肃地问我。
“呃,算是认识吧!”吴翠哈支支吾吾地回答。
“李家我仔细了解了,李家屯是离咱们屯最近的屯子,这个李家啊,是犯说道的!他们家孩子爷爷那辈,在屯子后面的那片树林里,抓到过一条大蛇,那条大蛇已经筑巢孵蛋了。大蛇被抓了以后,李家顺便把巢穴里的蛇蛋都拿回了家。那条大蛇据说是眼镜王蛇,非常少见的品种,李家把大蛇活剥了蛇皮,取了蛇胆,这些都卖掉了,据说还卖了好价钱!”
张喜的眼睛一直盯着吴翠哈,大概在探究李诚实和吴翠哈的关系吧。
吴翠哈面无表情,她是故意的,就是不想让张喜看出来什么端倪。
张喜清了清嗓子,接着讲:“剩下的蛇肉全家人吃了,而那些拿回去的蛋,煮熟以后,并不能吃,里面的小蛇已经成型,剥了壳以后,小蛇都瞪着眼珠子,特别吓人。李家把那些煮熟的蛇蛋都扔进了自家的粪坑里作肥料了。”
张喜说了半天,走过去拿来两个木板凳,手指着让吴老六父女俩坐下。自己又过去拿来一个凳子,坐了上去。
“奇怪地是,第二年,李家种地用了这些肥料,所有的地几乎绝产,而且,从那以后,李家做什么亏什么,种什么不长什么,一家人的日子,穷得都快吃不上饭了。人们都说,他家动了蛇王,还杀了蛇王的幼崽,蛇王找他家报仇来了。”
“我说他们家怎么这么穷呢!连炕席都买不起!”吴翠哈忍不住恍然大悟,李诚实家那么穷,原来是有原因的。
“翠哈,远离李诚实一家,这样的人家,谁跟了都不会有好!我掐算了,你和他家有一些渊源,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啊!他家这叫犯毒蛇!他家这个错误,至少要影响五辈子后人!人呐,还是要善良啊!”张喜说着话,还拍了拍吴翠哈的肩膀。
“李家卖了蛇皮和蛇胆得的那点儿钱,都给他爷爷办后事了,他爷爷横死在屯子的土道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听我师傅说,脑袋都只剩下半个,当时没有敢给办后事的人,是我师傅去给操办的,办完后事,他家一个子儿都没剩。你说神奇不神奇?”
“太神奇了!”吴家妇女异口二人同声地说。
“李家现在的媳妇,就是李诚实的母亲,说是出马成仙儿了!但是那个女人太邪性,我觉得不是什么正路子,都说她是招惹了什么东西,丁师兄就是看出来了,才动手的。我猜得如果没错的话,丁兄的死和她有关系,但是翠哈,不要寻仇,恶人自会有报应,不要脏了我们的手。”
“好,张大爷,我听您的!”吴翠哈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又和张大爷的话联系起来,一下子恍然大悟。
“老六!这个给你!你和翠哈今天太阳落山以后,去把这些东西埋在丁兄的坟边儿上,东南西北各埋一个,然后在石碑下埋一个,把这个小黄纸包和这捆老纸在坟前烧了,顶旺火走,不回头!两个人全程不要互相说话,一句也不要,记住了吗?”
“嗯嗯。记住了!”吴翠哈一一记下,小心接过来张大爷给的白布包好的小包。
“哈呀,你记住了!爸记性不好!”吴老六说话间,拾起那捆老黄纸抱在胸前,不放心地嘱咐女儿。
“行了,明天你们烧的这些东西放这儿吧!明早太阳升起以后来取,拿到坟前烧了,我说的话,都记住了?翠哈,远离李诚实!”
“嗯,我都记住啦!张大爷!翠哈永远记得张大爷的好!谢谢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