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练棍
吴翠哈没有想错,就知道肯定帮不了柳丁,还真照着自己的话来了吧。
柳丁嗔怒地看了吴翠哈一眼,不情愿地跟着李明走了。
这件事的结果,柳丁高不高兴,吴翠哈都是尽力了。至于柳条的事情,自己是真的管不了,她爱嫁就嫁吧,自己还是消停回家吧。
“吴翠哈!你给我站住!”
听到这个声音,吴翠哈的头“嗡”的一下大了,这可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呀!
柳条的声音听起来就怒气冲冲,吴翠哈知道这是躲不掉了,咬了咬牙,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装作满不在乎地转了过来。
“你还要不要脸了?怎么的?李明不娶我就能娶你不成?你个不知廉耻的野孩子!还惦记上李明了?我今天就替你爸妈教训教训你!让你好好长长记性!挺大的姑娘,这就学会勾引男人,以后你要成为什么样人?”
柳条杏眼圆铮,眼周和脑门都气得绯红,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姐,你回来!不关吴翠哈的事!是我让她找李明的!真的!”
柳丁冲上来,伸手去抓柳条的胳膊。
柳条大约气红眼了,对着柳丁抬腿就是一脚,柳丁没有来得及闪躲,直接被姐姐踹倒了,趴在了地上。
要知道柳丁是柳家唯一的男孩,爹妈从来都不舍得打骂一下的,柳条要不是气急了,断然不敢和柳丁动手的。
李明站在柳家大门口,眯着眼睛看着。
“你自己愿意嫁,关我屁事!你的那个大秃头我不会看上的,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那样的货色,我还要和你抢,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疯的吗?你愿意往火坑里跳,谁又能拦得住啊?你自己跳吧!盖不奉陪!”
吴翠哈看着柳条,眼中的悲哀都要迸出来了。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人,和她说话都嫌费事。自己怎么就能心一软,帮柳丁做这件事呢?已经开始在心里懊悔不已。
“你说谁秃头呢?你别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少在这儿打坏注意!”柳条举着棍子顷刻间来到吴翠哈的跟前,悲壮如她,帮忙帮的,帮到要挨打的份上。
“你给我住手!”丁军拿着棍子冲到了跟前,把妹妹向后一推,自己站在柳条的面前,两个人都手持棍子对视着。
“翠哈!没事吧!你往后站站,我们来!太欺负人了!看不下去了!什么玩意儿呢?”丁丽手里也拿着根棍子冲了过来。
“还有我!我倒要教训教训不知好歹的人!好心帮她还能帮成这样,我看她动手一下试试,牙给她打掉!善恶不分,咎由自取!”
丁秀恶狠狠地横着过来,手里也拿着根短棍子,把吴翠哈又往后拽了拽。
“姐!咱回去吧!听我的!真的不赖翠哈!”
柳丁爬起来再一次拽上姐姐柳条的胳膊。
这一次,柳条没有反抗,任弟弟拽着往后退。
她没想到,野孩子居然还有后援。
吴翠哈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全屯子的人都知道,打架,除了父母能帮,其他的真的不会有人帮野孩子,她这才有恃无恐的。
但是突然间冒出三个人来帮忙打架,她还是看得很明白,她一个人对三个人是绝对不会占便宜的。
这时候不知难而退,肯定会吃眼前亏。
“柳条,回来,咱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小野丫头,你给我等着!”李明瞧见这边人多,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嘴上说着,小短腿早已溜回去了。
“哥!走!我们回去!”吴翠哈拉着丁秀和丁丽,对着哥哥丁军说。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舅妈刘晓燕一脸狐疑地从大门里面走出来,看着四个孩子。
“没,没干什么!就是......”丁秀被母亲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妈,我们在屋里待累了,出来运动运动,翠哈在教我们练棍!太难了,我好像学不会呢!”丁丽笑着说,手里还舞动了一下棍子。
“妈,是开饭了吗?”丁军快步走在前面,迎着母亲问道。
“嗯,是开饭了!我们一家在一桌吃,就不进屋里吃了!”刘晓燕又看了看四个孩子,才放下心来。
院子里的三张桌已经摆满菜品了,母亲丁红之和大舅陪着一桌人一起吃。
二大爷吴老二也坐在里面,吴老二其实早早就来了弟弟家墙根儿的狗窝上面。
喝酒把鞋子喝丢的,闹了半天是二大爷吴老二。
最有意思是二大爷担心把鞋子再喝丢了,两只脚上的鞋子都缝上了带子,系在脚脖上了。
周围的人看到的,都拿着吴老二打趣说笑呢。
父亲吴老六陪着另一桌的人。今天来吃席的都是男人,男人们吃饭的节奏就快了许多,几口菜下肚就开始喝上了。
四个小孩和舅妈在最里面的桌。
舅妈已经把碗筷摆好,四个人坐到桌前,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笑了。
舅妈不知道的事就可以称为秘密,四个有秘密的人,好像因为有秘密,心反倒是更近了一些。
吃完饭,舅妈刘晓燕提出回家的建议,大舅丁红全是不
愿意的,奈何拗不过刘晓燕,就收拾收拾准备走了。
“红之,你进来!我有话说!”大舅大声喊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西屋,大舅从房梁上拽下来一个布袋子,递给母亲,母亲疑惑地打开一看,里面装的全是钱。
“哥,你这是干什么呀?”
“妹妹啊,这是爸妈这些年攒的,还有我又填了一部分,都给你!里面有老孙的酒席钱,还有白事先生张喜张先生的,你自己去结清吧,剩下的你收起来留着用吧!”
“张喜都没给咱家干完活!我不想给他!”
“哎!妹妹,不管怎么的,这些东西都是人家拿来的,该做的也都做了,我答应给他两千,他没做到最后,不给两千也得一千吧!咱爸这里面还犯些说法,咱还是别差了人家的钱!都是一个屯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苦呢!钱一花就了,事儿人家会记咱一辈子的!”
“好,去结!我可不去,让翠哈和老六去吧,我可懒得看见张喜那张脸!”
“都行!你随意!照顾好自己,爸烧头七我再来,三天我就不来了!等爸百天以后,我把妈也迁过来,和爸合坟,这个大事儿办完就好了!”
“你不用惦记!我都能做的!你就别来回折腾了!”
丁红全抓住布袋子的口,麻利地系好袋子口,打开旁边的大柜,把袋子扔了进去,又把盖子盖好,拍了拍妹妹丁红之,走出了西屋。
大家都在院子里站着,谁也没有说不舍和挽留的话,气氛没有之前那么热闹了。
但是吴翠哈知道,他们回城里了,下次再见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心里纵有万般不舍,也只是低头不语,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舅一家走了,吴家变得冷冷清清,诺大的院子里,还有些许生石灰或在地上的某个角落,或在空中飘着,那个曾经留在生石灰上的痕迹,再也不会出现了。
那个手拿长烟袋锅的小老头,他走了,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看不到他了!吴翠哈要去地头看看,看看姥爷现在的新家。
姥爷一个人,守望着家里的土地,会不会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