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在程安表示出对自己头发的挽留后,持剪的护士可能也不愿看到好好的青年成为斑秃,正小心翼翼的沿着创口边缘小范围备皮。就见那名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伸手弹了一下青年的耳垂,后者触电似的抖了一下,护士手下立即多了一撮无辜的头发。
男人轻笑了一声,声音很低,语速中和,“听医生的安排,我先回去了,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程安通讯录人员加一。
手和脸已经被擦gān净的程安,从野人进化成了一只人类,语言功能反倒退化了,“嗯”了下就不吭声了。
男人走路带风的离开后,托尼老师附体的护士小姑娘没话找话,“刚刚那位是你哥哥吗?”
程安心不在焉,“不是。”
小姑娘心里琢磨着,也觉得不是。她俩眼睛视力都是二点零的,这小哥那只耳朵到现在耳根都是红的,而且在男人走后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程安不知道身旁面带微笑的白衣“天使”内心在唱什么有关他的大戏,他是真的有些郁闷。
低落不是失落,尽管被陪同会给人被重视的错觉,这种错觉的突然中止,还不至于给他造成落差。是盘踞在他心中的毒蛇,探出了信子。在得不到投喂时便会亮出獠牙,噬咬他的肺腑,不会毒发身亡,却郁苦难当。
程安在小姑娘的惊呼中去掰有些错位的小指,在疼痛中寻到了一丝快慰的清醒,他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问道:“你这能开安眠药吗?”
从送人就医到打道回府,用不上多少时间,但因为少了一位乘客,车内也像少了一份人气,就连路途都因有些凝结的气氛而显得漫长。
驾驶员是名拥有十年驾龄的老司机,开着这辆因车身过长而挂huáng牌的轿车,眼观六路耳听四方,还能分出四分耳力,听从雇主差遣。
雇主平心静气道:“回头派人去查探一下今晚的事,若是因为我的人不懂事,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对方,尽量妥善的跟对方赔礼致歉,避免再发生不愉快的计较。”
“是,冯先生。”司机从善如流。
平生第一次享受星级待遇,却是在医院里。程安在被各种口服外用的药水药片全方位洗礼过之后,正欲缴费离开,却被告知全项的身体检查费用与药费已经被预付过了。饶了一件病号服,甚至还打包了一兜子的药片。
从外套兜里掏手机,跟着掏出的还有一张款式素净的帕子。想到今夜种种,程安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给那个没备注的号码编辑短信:一共花费了多少钱,我转你。
半晌没收到回复。
程安捏着手机琢磨了半天,删删减减,再度编辑发送——“多谢。”带着几分文字传达不到的真心。
第17章 良师
何以解忧,唯有bào富——现代人诚不我欺。
程安将催得最急的那笔款项汇给了债主,吃着从医院开来“褪黑素”助眠,生活水平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正常水平,他拿笔的右手食指有轻微骨裂,未来一段时间都要被纱布裹成粽子。
各主科老师纷纷发来慰问,争相抢课,加之期中考临近,程老师被迫退居二线。
提前过起退休生活的程安,坐在学校操场的双杠上,晒太阳。
远远地,操场令一侧的篮球场上,几名打球的男孩,仿佛起了摩擦,推推桑桑的动起了拳脚。
程安很不为人师表,没看到似的,展开手脚,接着沐浴阳光,驱身上的晦气——最近的运气实在太差。
战况因为两拨人数的不平等而严重化,毛头小子们下手没轻重,偏偏被揍的那方,一个男孩不服气奋起反击,撕扯了一会儿后,很快见了红。
程安这才想着阻止,高声喊了一嗓子,“快跑啊,老师来了。”
两拨人立刻作鸟shòu散,被告状学生带来的体育老师,赶巧才到,边向篮球场跑边吼道:“程老师,你添什么乱。”
今时不同往日,曾经的不良少年,一时没能代入进自己的身份。
灰溜溜遁走的程老师,沿着教学楼墙根,拐进了学校监控的死角,倚着墙抽起一根烟。听到旁边有动静,扭头一看,竟然是刚刚力战群雄的那名少年。
程安在办公室里见过几次这孩子被年级主任请“喝茶”,同伴叫他“小小”,因为和他养过的一只小土狗撞了名字,所以对这名学生有些印象。
程安不紧不慢的掸了掸烟灰,手指因为包扎不灵便,差点把烟抖掉了。
“我不会和别人说你打架的事,我抽烟的事你也没看到,我们两个没见过。”
这学生比老师更拽,把擦鼻血的纸踩在脚下,瞥了程安一眼,不为所动,“你不说,其他几个被抓到的弱智肯定也会说,最多记个处分、请家长,我怕这个?何况是他们先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