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他不是实验工具
宋景之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幽幽地道：“人，是会变的。”
“大小姐是指，十公主变了？”
“不。”宋景之说：“是我变了。”
昨日萧怀瑾冒着大雨赶来，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血继术，也要安抚照顾君乐。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对君乐有意。
魏瑾曦钟情萧怀瑾多年，若是让她知晓了这份心思，她不认为魏瑾曦还能与君乐和平共处。
这一次，魏瑾曦只是无意间促成了皇妃与君乐见面。
下一次再有事发生，也许就会是有意为之。
她是很喜欢魏瑾曦的性子，但她不能允许她伤害君乐。
她也，不愿见到魏瑾曦因为一个男人，变成她宋景之最厌恶的那一类人。
她已经确定，自己是一定会站在君乐这边的。
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既是对君乐的保护，也是对魏瑾曦的提醒。
若魏瑾曦还是要走到那一步，就不要怪她了。
“是我变了，王叔。”宋景之喃喃道：“我变得，越来越绝情了。”
王管家躬身回道：“怎么会呢大小姐，您向来是最重情重义之人，老奴虽不知您的考量，但您既选择对十公主绝情，想必，是有更需要您守护的人。”
这句话让宋景之有些触动，她看向王管家难得露出一个笑来：“这样说，也没错。”
※
接下来的日子，宋家老小一直都过得提心吊胆。
因为君乐的情绪一直时好时坏。
英国公府上头的天空，时而雷声阵阵乌云盖顶，时而晴空万里。
宋家老小都已经分不清楚这是天公的意思，还是君乐的意思了……
但表面上，君乐看起来好像一切正常。
只是跟宋家的人相处时，更加的小心翼翼。
哪怕是对着宋景之，话也愈发少了。
明明看着宋景之的眼神是想亲近的，可宋景之一跟她说话，就战战兢兢，回答的也十分谨慎。
英国公更是深怕把君乐吓到，再不敢冲上去熊抱了。
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庄子上的时候。
过去这么多天了，君乐的病情一点进展都没有。
虽然这种情况坐实了萧怀瑾的存在对君乐有意义特别，让宋景之很不甘心。
但萧怀瑾不来，宋景之更是生气。
遍布荷花的水榭凉亭中，宋景之冷道：“既然他不想来，便把那神棍掳来，光是飞鸽传书有何用？”
苏东坡每日都会来信问候君乐的状态，可在宋景之眼里，实在收效甚微。
宋润之凉凉的道：“他不是不想来，是来不了。”
本想去把画稿交给宋玄之的君乐路过水榭时，正好就听到他们几人在聊天。
一听和萧怀瑾和苏东坡有关，下意识地，就把自己藏在了廊柱后面。
英国公摸着络腮胡点头：“这两日我也听说了，皇妃嫁去南岳多年无子嗣，眼看那老皇帝年纪大了求子无望，这才回来省亲搬救兵的。”
宋玄之咬了一口点心疑惑道：“什么救兵？”
宋润之冷笑了一声：“她想让怀瑾迎娶瑾曦，以此来稳固自己在南岳的地位。”
“什么？！”
廊柱后的君乐和宋玄之一样被吓到，猛地抿紧了唇。
宋玄之诧异道：“可是四皇子，是瑾曦名义上的，舅舅吧……”
英国公摆了摆手：“这不奇怪，在南岳，小叔娶寡嫂这类事很常见，就他们当今圣上的后宫中，都有前圣上的妃子。”
宋玄之三观炸裂的张大了嘴：“以前只知道南岳国风开明，但开明到这种程度也是……”
不好说。
他瘪了瘪嘴道：“可是四皇子在皇子中可算不上受宠，这事能成吗？”
宋润之面露讥讽，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回答——
魏瑾曦继承了缚土术，萧怀瑾又继承了雪妃娘娘的冰雪术，这简直就是陛下的天赐良机。
若是萧怀瑾和魏瑾曦能诞下一个孩子，即使这个孩子继承了萧怀瑾的血继术，也可以当做是无心插柳，造出的新类别，来得光明正大。
若是真造出了新的血继术……
估计，还正中陛下的下怀。
宋景之沉吟道：“雪妃娘娘，知道此事吗？”
宋润之脸色沉了下来：“自是已经知道了，那日他匆匆赶回去，便是为了此事。娘娘要求他，达成皇妃所求。”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无言以对。
英国公抓着胡子喟叹道：“这雪妃娘娘，当真心狠呐。”
这几日，向来重亲情宋家的人虽从宋润之那里，得知了一些陈年往事，但终究是不能完全相信，雪妃娘娘会真对亲生儿子这般无情。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也是不得不信了。
宋家老小还在谈论些什么，廊柱后的君乐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满脑子都是那一夜的马车里，萧怀瑾在讲故事的眼神。
沧桑
，寂寞，孤独。
君乐心口一阵阵的刺疼。
她抱着画纸捂着心脏，委屈得整颗心都在难受——
这样的萧怀瑾，就像是一个做实验的工具。
可他分明，是个人啊。
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为什么……
他的父母和姐姐，就没一个人真心爱他吗？
君乐抽了抽鼻子，鼓起勇气走了出去。
她想，萧怀瑾最近的压力一定很大，也一定，很难过。
要是宋家的人因为她，也去找到萧怀瑾，不就是在给萧怀瑾添麻烦么……
她得要，打起精神来，不让宋家的人担心。
君乐抱着画稿，踌躇的走到了凉亭，宋家的人见她来，都纷纷起身。
英国公欲扑又止，讨好的嘿嘿笑着：“乐儿，你也来乘凉？”
君乐硬扯出一个笑来：“我，我最近好很多了已经……不用找，苏先生的。”
更不用找萧怀瑾。
宋家老小面面相觑，心知刚才的谈话都被君乐听见了。
君乐大着胆子看向宋景之，生怕她不信，努力的笑着强调：“真的。”
宋景之看着她那谨小慎微的表情，心里极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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