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战打响 一九五
嘭!嘭嘭!浑厚有力的声音。一双双眼睛都冒出了血,猴鸟带回来的这两颗种子有多硬,玄铁剑砍下去迸得火星四窜,也不过削落一层外皮。不仅硬,还富有弹性,工匠不死心,用尽全力猛砍几刀,种子也跟着蹦两蹦,调皮的就像逗你玩。而拿刀砍种子的工匠却被重创虎口,“咕咚”栽倒在地。
“这是什么?我们要猴鸟果,你给弄回来的是什么鬼东西?”
“笨鸟,连猴鸟果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这是什么?玄铁剑都劈不动,想硌光我们嘴里这几颗老牙吗?”
“笨!”
“太笨!”
“笨极!
“你对得起少主吗?”
面对工匠们潮水般汹涌的指责声,猴鸟耷拉着脑袋,像错事的孩子。
取不回猴鸟果,大家就得继续饿肚子,这种滋味生不如死,就像有几百条尸虫在啃食内脏,“沙沙沙”生命就在这种恐怖的蚕食中,步步走向尽头。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意识却无能为力的死亡方式。
饥饿威胁着生命,无力和恐惧使得福泽每个角落都笼罩上死亡气息。不甘心向命运屈服的工匠们相互递眼色,一个邪恶计划就这样产生了。
催命哨在荒原上响起,南奇吹响集结号。怪兽军团如同从地狱中钻出的鬼魅,浩浩汤汤奔涌向荒原。
邪恶与欲望的触手紧紧卡住天边那一道微弱光线,它们像滔天洪水漫向曜日星。无法逃避的末日战争,经过几千年预谋,正式打响第一枪。
刚散开的大金雕又纷纷向福泽上空聚集,一点,两点……片刻后就密密麻麻遮住整片天空。
该来的终归要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铜匠心知肚明。三两步急匆匆爬上土坡,荒原深处半天高的黄沙正滚滚而来。
南奇指挥怪兽军团倾巢而出,意在踏平福泽,吃人恶魔终于张开他的血盆大嘴。
“准备战斗!”福泽时刻准备着跟怪兽军团决一死战,可老铜匠这一声令下,仍像平地炸起惊雷,把所有人都震得心惊肉跳。
“射石器准备!工箭手准备!点火,快点火!驴头怪兽就要攻到福泽啦!”
福泽顿时人人自危,尖叫声此起彼伏,脚步声如同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急促,杂乱,风扫残叶。战争气息愈加有紧迫感,使得没有经历过大型战役的丛林族人,因为陷入极度恐慌而手忙脚乱,无所适从。
丛林族是对神灵和统治者绝对臣服的民族,就算让他们去为神灵祭献鲜活生命,他们都不会有一丝挣扎反抗的情绪,反而会为能去伺候神灵而感到无比荣幸。一个被彻头彻尾洗脑的民族,自然没有反抗就没有战争,天下太平。
但是,不懂反抗不等于不会被外族侵略。一个政权安逸久了,统治者难免会自我膨胀。骄横霸权,狂妄自大,固步自封,危机意识淡薄。这样下去,离土崩瓦解的日子也就不会太遥远了。
就好比当下的丛林族人,大难临头危急时刻,他们却开始自乱阵脚。
大敌当前自乱阵脚,无异于自寻死路!丛林族人的表现再次让铜匠感到失望,仗还没开打,先把娘哭上了,真是一帮乌合之众。
“铜匠,我们该做什么?”听说怪兽军团来了,正在后方指挥搬运石弹的索玛,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过来应战。
来得正好,能安抚丛林族人恐慌情绪的,非索玛公主莫属。
就该让这些丛林族人长长见识,看大秦朝勇士是如何在天地崩于前而临危不惧的。
“公主莫慌,射石器和石弹都已装备到位,南奇一时半会攻不破福泽。眼下最要紧的是丛林族人的情绪,他们都乱糟糟如丧考妣,这仗如何打下去,就等着送死罢!”铜匠说着无奈摇头。
数以万计的怪兽军团正气势汹汹杀过来,索玛何曾见过如此阵仗,莫说索玛,铜匠也是头次经历。若说不怕,那都是欺人鬼话。
但此刻要是连她都怕了,此一战必定不战而溃,正中南奇心意。
南奇手里沾满丛林族人的鲜血,不将他碎尸万段,不足以平复丛林族人心中的仇恨。
现在,是丛林族人化悲愤为力量的时候,索玛要利用丛林族对察摩多南奇的深仇大恨,把丛林族人团结起来,拧成一根牢固的绳索。
索玛走上土坡,深吸气亮亮嗓子,对着丛林族卫士大声喊:“丛林族的勇士们,考验丛林族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别忘记荒原上那个邪恶的吹哨人,他不是我们伟大仁德的君主,他是我们的仇人!他利用毒蛊操控丛林族青年,让他们当奴隶做苦工,任由他们在怪兽嘴巴里死于非命,还用瘟疫夺走我们的父母孩子,逼迫我们逃离丛林家园,在荒原上忍饥挨饿,苟延残喘地活着。现在,恶魔正向我们靠近,他要毁掉我们最后一块安生地,他会抢走太阳徽章,让丛林族回不去天狼星。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毁灭丛林族。丛林族的勇士们,我们能眼睁睁看着他,再次伤害我们的亲人吗?他欠丛林族的血债,就这样算了吗?我们该怎么办?”
“报仇!报仇!杀死南奇!杀死南奇为丛林族人报仇血恨!”
索玛的话有效激起丛林族对南奇的深仇大恨,愤怒的呐喊声立刻地动山摇响彻福泽。丛林族人放下恐惧,誓要让察摩多南奇
血债血偿!
报仇。是时候向南奇讨回公道了。福泽人这一千多年来的罪不能白受。丛林族人的愤怒深深感染着福泽工匠,福泽和南奇也有一笔没有清算的血债。
“工匠呢?福泽的工匠都来了吗?”
铜匠问起工匠,才发现负责发射射石器的工匠少了八个。换句话说,铜匠事先花大量心血部署的堡垒防线,在决战最后一刻露出危险破绽。
“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铜匠暴跳如雷,没想到最后在玩忽职守的,竟然是福泽工匠。实实在在的打脸。
“他们……他们……”在场的工匠吞吞吐吐,不敢说实话。
“他们?他们在哪里?说啊!你们个个都吃哑药了吗?”事到临头还敢包庇逃兵,简直无法无天。铜匠忍无可忍,抄起一根粗木棍,就要亲手将包庇者军法处置。
索玛见状急忙拦住铜匠,劝阻说:“南奇怪兽军团马上就要到了,现在不是整顿军纪,处罚人的时候。请铜匠赶紧部署作战计划,就让犯过错的人,都去将功赎罪吧!”
铜匠也知道此时确实不宜动摇军心,只能借坡下驴,气急败坏骂道:“大秦人的脸都叫你们丢尽了!”
纰漏已出,唯今也只能重新部署作战计划。原计划每台射石器安排四个投射手,如今突发事变,先调整为三人,这样射石器的空缺算是填补上了。剩下人手不足,就派丛林族人顶替上。
丛林族这支队伍都来自于逆来顺受的平民阶层,哪有什么作战经验。铜匠将队伍分成四小股,任命福泽身经百战的工匠为股长,分别镇守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严防南奇使用偷袭的下作手段。西南方向是怪兽军团的主攻方位,铜匠安排主力防守,东北方向人数少,就派黑豹去协助巡逻,若发生意外,黑豹能够在第一时间报信。
此外,为配合地面,铜匠派人用木头在四方搭建高台,高台能瞭望远方,实时监控怪兽军团动态,充当天眼指挥作战,让射石器弹无虚发。
负责指挥放哨的卫士四人一组,三个弓箭手,一个旗手,都带头盔,穿铁甲,以防来自天上大金雕的袭击。
射石器装好石弹,弩弓满弦以待,只等怪兽军团进入射击范围,站在高台上的旗手一声令下,就弹箭齐发。
薇拉带领着老人和年幼的孩子藏进溶洞深处避难。桑青婆婆不肯离开偏洞,就由老医工照料着。溶洞深处伸手不见五指,一两盏仅剩萤火之光的龙油灯照不得路,可这两点灯火能够照亮丛林族人的心,引领他们踏上美好家园的希望路程。
怪兽军团主力还是驴头怪狼,唯一能在曜日星大量生存的物种,这种动物不仅咬合力奇大,冲击力也十分惊人,在急速奔跑的状态下,撞飞吨位级岩石轻而易举。
荒原上隐隐约约传来哨子声,被南奇操控的怪兽军团已在近前,浓烟和黄沙逐渐交融一处,地面响起滚雷般的脚步声。
高台旗帜倒下,石弹和弩箭就像雨点一般射向荒原。远处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声,怪兽军团的先锋部队没防备迎头遭受重击。第一波进攻气焰被打压后,速度也放缓下来。
“干得漂亮!”铜匠对射石器的威力和射程都十分满意,督促投射手再接再厉,准备应对怪兽军团下一次冲锋。
首战告捷,丛林族欢声雷动,向南奇报仇的原望就要实现,能不叫人解心头之恨。
索玛紧握弩弓,一口雪白的贝齿咬得“咯咯”响。南奇这个恶魔害死老君主和王后,今日她就要为双亲报仇,为丛林族无辜枉死的族人们报仇。
大家正沉浸在短暂的胜利快乐中,被分派在东北方向巡逻的黑豹来了。它走到索玛面前,一反常态对着主人眦牙露齿,脾气异常暴躁。
后方出事了!索玛和铜匠的脸双双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