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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劫成龙 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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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问药可拿到,大龙将手里的葫芦递给她。夫人进去后不久,仆人便兴冲冲来请老爷去看小公子。

大龙走进房间,夫人欣喜若狂拉着他到儿子床边,只见儿子已经睁开眼睛,手脚能动,只是还不能说话。

儿子得救,大龙却掉进了罪恶的深渊,儿子那粉嫩白净无邪的小脸,在他眼前幻化成小龙那张消瘦,苍白如纸,痛苦失望的脸,每看一眼都是对自己良心狠狠的鞭笞。

最后一颗丹药,由夫人代劳,小龙明知嫂嫂手里拿着的是绝命丹,仍然把毒药喝下去,带着对人世间的失望死去。

小公子在小龙离世当日开口说话,白胡子老道的五颗索魂丹以命换命,也给大龙带上了道德枷锁,这是一个万箭穿心的梦魇,让他终生背负着沉重的良心债痛苦度过。

时光如梭,白驹过隙,转眼过去二十年。安道山脚下又出了两个恶少,这两兄弟比起大龙小龙兄弟当年更混账百倍。他们在外面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在家里对父母也是恶语相向,拳脚相加。

为了补偿对小龙深深的愧疚,大龙成了第二个张员外,对两个孩子有求必应,宠溺无度。在亲儿侄儿的棍棒下,他一味忍气吞声,任由两个不肖子孙将万贯家财挥霍尽,亦不敢有半句怨言,这一切都是对他前半生的报应,是小龙借着两个孩子的手在惩罚他。

因果循环,等到大龙垂暮之年,家产也被两个儿子败尽了。他步上父亲后尘,住进破旧茅草屋,穷困潦倒,饥寒交迫。

两个恶少犯下命案,双双送上断头台。

大雪纷飞,寒风鬼嚎,刺骨的寒冷冻得天地变色。大龙拄着柺杖颤颤巍巍行走在雪地里,霜花凝结在白发上,渐渐迷住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他一步一滑艰难走到刑场,看着刽子手向两个孩子举起明晃晃的屠刀,喷洒出的血液在洁白的雪地上开出触目惊心的红梅花,想起父亲为就儿子倾家荡产,想起自己为救儿子不惜毒害亲弟弟,再看眼下一无所有垂垂老矣的自已,白发人送黑发人,才知道这一生竟然过得如此荒唐。

苍天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大龙在苍茫的雪地里痛哭失声,流下一生悔恨的眼泪。

双头蛟终于在梦中落下悔恨的眼泪,木神句芒大功告成,收起双头蛟身上的仙藤。

“句芒爷爷,”子枫上前扶起木神。

双头蛟从梦中醒来,兄弟俩交头痛哭,烛龙洞里大雨倾盆。

“双头蛟梦到了什么,醒来竟这样伤心?”子枫问木神句芒。

句芒说:“双头蛟兄弟天生孽根,我让他们做了一场经历相同的梦,看透人世间的因果循环,所以他们哭了。”

“哦,我明白了,在梦里哥哥是弟弟,弟弟是哥哥,他们都做了相同的事情。”子枫恍然大悟。

“嗯,算你聪明,”句芒微笑着点点头。

看双头蛟醒来后如此伤心,必定是有所感悟,希望他们兄弟俩从此和睦共处,不要再打架了。

眼下烛龙精魄被独角兽吃了,该拿什么去救索玛,子枫又愁上了。

迷香的劲头过去,双头蛟神色黯然,看一眼秦子枫,出烛龙洞先走了。

他们就这么走了?子枫看着双头蛟默默离去,内心百感交集。

叹口气,仿佛做了一场梦。

“句芒爷爷,独角兽怎么办?”独角兽还在地上躺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句芒俯下身子摸摸独角兽的头,说:“待我把它救醒。”

木神运真气到手心,将手放在独角兽头顶,把他的修为慢慢传送给独角兽。独角兽接受木神半生修为,化解了烛龙精魄强大灵力带来的反噬,慢慢苏醒。

独角兽蹬了蹬腿,子枫轻轻摇它:“雷——雷——”

木神收功,盘腿养息片刻,对子枫说:“它没事了。”

独角兽翻身,屈膝半跪着,停顿片刻,才用力站起来,踉踉跄跄走几步,像刚得过一场大病。

“你还好吗,伙计……”

子枫抱住独角兽的头,跟它脸贴脸,为毛孩子能熬过这一劫感到庆幸。子枫心里,独角兽就是他的孩子,在曜日星上,没有比独角兽跟他更亲近的了。

独角兽带走烛龙精魄,烛龙洞就会被黑暗吞吃,这里的花草树木和飞禽走兽都将无法生存下去。木神句芒用法力将整个烛龙洞封印,等待独角兽回来将这里重新照亮。

独角兽有它的使命要去完成,句芒知道现在留不住它,但他知道独角兽一定会回来,因为它是光明神兽,将代替烛龙为曜日星带来光明。

秦子枫向木神句芒告别,他要走了,要去救索玛,保护福泽,还要帮察察收拾烂摊子。

“句芒爷爷,我要走了……”

句芒慈祥地对子枫笑笑,说:“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句芒爷爷,你要保重!”

“放心吧,老木头活了几十万年,死不了!”句芒说完,化作一道金光隐入扶木。

扶木花枯叶落,进入休眠。

秦子枫真的该走了。

历尽险阻来到烛龙洞,却没能拿到烛龙精魄去救索玛,子枫心里还是非常失望。

雷啊雷,你这个吃货,知不知道我现在

有多麻烦,你让我拿什么去跟南奇交换索玛。

走出烛龙洞,外面的暮色又加深。时间不等人,子枫唯有骑上独角兽去跟时间赛跑。走近大泽时,看到大泽方向正雷火轰鸣,通天彻亮。

不好,是双头蛟在蜕皮,雷火焚身的天劫来了。

“雷,去大泽!”子枫急忙骑着独角兽往大泽赶。

“哐啷——”巨雷震裂大地,闪电火球带着熊熊烈火不停击向大泽。水面变成火海,浓雾滚滚遮天蔽地,大泽里鱼虾生灵尸横遍野。这是一场毁灭性的浩劫,一场毫无预警的屠杀,大泽水族在劫难逃。

“嗷嗷——”双头蛟对天嘶吼冲出大泽,几股雷火立刻在他身上炸开。双头蛟凄惨嚎叫,落进火海。

“大龙——小龙——”子枫打开羽翅,往大泽扇出极寒霜风。

“秦子枫,我知道你会来,”大龙被雷火围困,蛟头烧至通红,它把头伸向子枫紧咬牙齿,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说:“把……我……的……头……砍……下……来……”

“不,大龙,再熬一熬,蜕完皮就好了,我来帮你们!”子枫运神力引来风雪,大泽承受不住两股极端力量冲击,掀起百米高的巨浪。

“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救不了我们的,认命吧!”大龙表情极度痛苦。

“秦子枫,把我的头砍了,让大龙活着!”小龙在烈火中高喊,雷火不停往它们身上击落,被它们的身体烧到直冒油。

受过雷火焚身之刑就算不死,这一身伤,几百年都愈合不了,双头蛟真是生不如死啊!

“秦子枫,你砍吧,要不是我在娘胎里吞吃了亲弟弟,我们就不用受这雷火焚身之苦,是我赎罪的时候到了!”大龙把头伸到子枫面前,求子枫把它的头砍下来。

子枫举起剑,却砍不下去。

“砍啊,快砍,求求你了……”

子枫内心矛盾,他不忍心亲手杀死大龙,也不想看着它们兄弟俩受这种生不如死的极刑。

“砍啊,还犹豫什么?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大龙突然用头向着子枫猛撞过来,子枫大吃一惊,本能反应挥剑去挡,只觉剑上一沉,想收回已来不及了,蛟身射出一股血柱,大龙的头颅飞向天空。

“轰隆”又一个响雷落地,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开,小龙哀嚎着冲上天空,在云层里穿梭,身上的蛟皮胀裂,剥落,露出金光闪闪的龙鳞。

“嗷——”小龙对深空亢奋长啸,苦熬了一万多年,它终于飞升神龙,修成正果。

神龙!是神龙!小龙飞升了!子枫开心落泪,这是喜悦的泪,也是悲伤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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