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丰收 七十七
“啊——”是独角兽悲怆的嘶鸣声,来自遥远的时空之海,仿佛有一根尖针扎疼了子枫的心。
“雷——”子枫想起独角兽被困,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他还想再看一眼这套房子,他的家,而来自外时空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却强拽着他离开房间,坠入无尽深渊。
抬起沉重的眼皮,外面全是刺眼强光。冷,带着刺痛从手指间蔓延过来,使他的大脑慢慢清醒。
这是哪里?眼睛睁开一条缝,满目都是白皑皑的雪。
是雪山,是冰川,是独角兽带他来到这里的,雷……
奇怪的是,他躺在雪地里,身上却没有感觉到很冷,除了那只被雪掩埋着的手,甚至他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盖着被子,温暖而柔软的被子,毛茸茸的被子。
子枫挣扎着坐起来,羽翅悄悄缩进脊骨。他发现身上什么都没有,刚才明明感觉到背上盖着被子,被子呢?
“雷——雷——快醒来!”原来是毛小子在给他取暖,这么冷的地方,独角兽居然也能睡着。
独角兽睁开挂满冰粒的眼睛,看到子枫醒了,立刻开心地跳起来,用头不停蹭着主人,像蓝宝石一般深邃的眼眶里,滚下两颗晶莹闪亮的泪珠。
“雷——你哭了!”子枫看到独角兽流泪,惊讶又心酸,想起自己过世的父母,忍不住抱住它的头“呜呜”哭起来。
“雷,你知道吗?我爸爸妈妈没了,家也要被人给卖了,我现在和你一样,是无家可归的孤儿……”
子枫抱着独角兽,敞开心扉痛痛快快哭一场,感觉心轻了,没根没牵挂。冰川脚下是茫茫荒原,夕阳西下,万物齐悲。擦干眼泪站起来,从今往后他不会再随意哭。
“雷,你受伤啦!”子枫看到独角兽的脚受伤,心疼不已。
独角兽的蹄子上方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伤口还在不停往外渗着血丝,周边红肿鼓脓,已经发炎了。
“该死的火龙!”子枫狠狠咒骂,独角兽是为了救他才把脚弄伤。
“雷——疼吗?”子枫轻轻抚摸独角兽的伤口,它肯定很疼,都流眼泪了。它还是个孩子,虽说这孩子块头大了点,可在子枫眼里,它还是那头躺在地上打滚的小兽。
独角兽自从跟着他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受伤。他要马上带独角兽回福泽,请老医工给它治伤。
捡起宝剑,子枫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周身游动,游到双臂时仿佛要胀出来了,身体从未有过的精力充沛。
冰川是个神奇的地方,睡上一觉伤全好了,功力也见长。
子枫带着独角兽绕开烛龙洞悄悄下山,避免惊动那两条暴戾的火龙。
一人一兽回到福泽就直奔老医工的地窖,独角兽伤情不算太重,没有伤及骨头,只是曜日星天气闷热,伤口不处理好容易感染发炎,出现并发症。
老医工正在地窖门口将松伏苓捣碎入药,地上散落着几颗残渣,残渣边上死着几只虫子。
老医工的眼睛并不好,秦风走后,他才敢到地窖外面来捣药,腰板也挺了,不再畏畏缩缩,像惊弓之鸟。
“医工……”
老医工抬头,看到子枫和独角兽狼狈地站在他面前,看样子是刚遭了大劫。
“医工,松伏苓的毒性很强,”子枫走到老医工身旁说。
老医工面色凝重,点了点头,问:“你怎得又回来了?”
老医工心里时时挂念着子枫,可说出来的话,又总是不冷不热。
子枫已经习惯了,指着独角兽的蹄子说:“医工,雷受伤了,你快来看看。”
老医工听到独角兽受伤,起身在它脖子上轻轻摸两把,抓起蹄子仔细查看后说:“不打紧,是皮外伤,贴两副药就好。”
“哦……这就好,”子枫拍拍独角兽的脑袋说:“不要紧的,马上就会好!”
老医工捣好两贴伤药,给独角兽敷上,微微笑着说:“这家伙可真壮!”
独角兽知道老医工给它治脚伤,老实任其给它扎上布条,“噗噗”用鼻子对着医工喷热气。
“好啦!”老医工给独角兽处理好伤口,松了口气。
“医工,这就好了吗?”
“还需换几贴药,留福泽住一段吧!”老医工语气温和,他心里希望子枫留下来。
“嗯,那我先带独角兽回去。”
“去吧!”老医工挥挥手。
独角兽的脚受伤无法行走,子枫干脆留在福泽帮阿春把地里的玉米收了。地里的玉米秆已经发黄,须也老了,一个个胖鼓鼓,正是收获的好时候。
子枫和阿春一起背着藤篓下地收玉米,老医工心情好,也来玉米地边看着,独角兽瘸着脚,最喜欢嚼新鲜的甜玉米秆。夕阳不知不觉爬上远处的山岗,地渐渐阴暗下来,大家心里都明白末日即将来到,所以异常珍惜此刻一家人丰收的快乐。一家人来自不同时空,在此相濡以沫,这也是一段奇缘吧!
玉米摘好全部储存进地窖,存好满满三大窖,秦风走了,他的地窖正好当粮仓,子枫和阿春的地窖里除去一张床,剩下全都是玉米。这一熟玉米收下,够福泽人吃上好一阵子。
阿春眉开眼笑,终于不用担心挨饿了。
这日,主仆两个正在地窖里磨玉米,老医工阴沉着脸进来了。这很不正常,老医工是不会为一点鸡毛蒜皮小事来找子枫的,他很忙。
“医工,有事吗?”子枫知道医工有了重大发现。
老医工点点头,扭头就走,子枫忙扔掉手里的玉米,跟在老医工身后。
回到地窖,老医工拿出一个盛着半碗水的土陶碗给子枫看。
子枫接过碗,只看到碗里泡着一颗药丸,并没有看出异常。
“医工……”他疑惑地望着医工。
“你再仔细看来!”医工语气严肃。
子枫又端着碗跑到太阳底下看,阳光把碗里的水照得透亮,水清清的,但还是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既然老医工说有问题,这碗水就肯定有问题。他把碗里的水倾斜着,就着阳光再细细看,这才发现碗底有只红色虫子的尸体,这虫子比绣花针的针空还细小,如果不仔细看,完全会被忽视。
“医工,这虫子的问题吗?”子枫问。
“是蛊虫,和福泽人体内一模一样的毒蛊虫,这些泥土是蛊母的躯体,蛊母用自己的躯体孵化蛊种,直到蛊种找到可以寄生的肉体。这条蛊种,是老朽儿用松伏苓泡制的药水逼出来的。”
“这么说,秦风已经给丛林族人下了毒蛊,而且都是青壮年男子!”难怪丛林族有那么多青年男子莫名其妙失踪,原来都是被秦风用蛊虫控制了,子枫额头发寒,丛林族一场大劫难逃了。
怎么办?通知察察,立刻去通知察察!
“医工,我要离开福泽。”
老医工点点头说:“用松伏苓煎水服用,可将蛊种杀死在卵内,但伏苓水的药量要轻,量重会毒死人。”
“那些已经中蛊的人又该如何?
“加重药量。”
“如果药量太重,毒死人怎么办?”子枫低声问。
老医工漠然看子枫一眼说:“死总比活着害人好。”
子枫心下一凉,明白松伏苓除了预防,只能致死,老医工真正化解蛊毒的药方还没配制成功。
这并不是子枫想看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