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圆明园
张嬷嬷亲自往几个格格院里跑了一趟,对于这个结果落月倒不感到意外,毕竟这从来不是一个追求真相和公正的世界,一切都是为了皇权服务。
其实细想这事,对方既然能往苏格格饭食里加东西,却只加猪油而不是旁的毒药,就说明对方想要保住苏格格腹中的孩子,若是苏格格去了,到时候免不了要给小阿哥找个养母。
按照这个思路考量,嫌疑人的名单呼之欲出,真是好毒辣的谋算,对方到底顾忌着胎儿的健康,不敢下狠手,否则即便落月发现异常,也无力回天。
苏格格和陈格格俱是松了口气,其实她们心里还有些疑虑,只不过不愿意再往深处思虑,苏格格是没有精力,而陈格格则是下意识地逃避。
得了张嬷嬷的回话,陈格格收拾东西搬回了自己的院子,幸好她的东西本就不多,不过半刻钟就带着大包小包搬完了。
金格格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见到陈格格这个阵仗轻嗤一声,“我还以为妹妹攀了高枝,不愿意再回咱们这破落的院子呢,没想到还是灰溜溜地回来了,妹妹既然这么爱和富察格格搅在一块,怎地不去求了福晋让你搬过去,说到底还是富察格格瞧不上妹妹罢了。”
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陈格格自是不会搭理,这几日在冬栖院落月早就劝过她,不要做这种无谓争执,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理,不过金格格提及了福晋,倒是给了她话头。
“姐姐慎言,福晋的吩咐哪里是咱们能置喙的,今儿天热,姐姐难免气躁,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完她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樱桃故意把门重重关上,看着金格格吃瘪的表情,心里颇为痛快,还是春云姐姐说得对,少和这些人置气,要不平白伤了自己的身子。
今年夏天着实太过闷热,进了五月更是滴雨未下,苏格格有孕本就体热,日子就更难熬了,幸好有福晋体恤,给她的院子里多拨了一倍的冰,好歹能解些暑热。
自永璜搬到前院,冬栖院的份例就严格按照格格的标准执行,冰自然不够用,落月热得几乎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尤其是一头及腰的长发,简直像棉被一样包在头上,她恨不得全都剃了。
落月干脆让孙凉关了院门,除了些必要的活计,日常就让他们待在屋子里,以免中了暑气,又使了银子从小膳房领了些绿豆,煮些绿豆汤也能消消暑。
冬栖院的宫人落月还能顾及着,可永璜在前院她着实有些担心,尚书房也没有暑假,阿哥们里三层外三层穿着厚重的衣衫,还得顶着大太阳跑马布库,实在太容易中暑,永琏入夏以后已经病了两回,苦药更是喝了一大堆。
落月盘了盘自己的小金库,拿了一百两银子让曹青带到前院去,平日多使些银子要些冰,可千万别中了暑,这年头又没有藿香正气,着实得受一番罪过。
宫里的贵人们各自有避暑的良方,皇上从去年到现在一直在圆明园待着,许是听说永琏病了的事,便下令让宝亲王和和亲王带着孩子们一道去圆明园避暑。
永璜让秋画过来给落月传话,落月开始张罗着给永璜收拾东西,她虽没去过圆明园,但也知道出门在外没有银钱自然办不成事,便从小金库拿了不少金银做的小物件,方便永璜上下打点。
落月前世就听说过圆明园的盛名,只可惜没有亲眼见过,不由得露出向往的神情,永璜心中酸涩,额娘原先在内务府,现在在乾西二所,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过外头的天地,等他长大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多带额娘出去看看,弥补额娘的遗憾。
“我多带些纸笔,把圆明园的美景画下来,额娘可得提前想好,在画上多提些字,额娘前些时日在陈格格的几幅画上写得就很不错。”
落月忙不迭点头,她这辈子怕是没机会亲眼见到,能看到永璜的画已经很幸运,哪里再会要求旁的。
得了宝亲王的吩咐,福晋总算松了口气,这两回她着实吓坏了,永琏被太监从校场抬回来,浑身滚烫,小脸发白,要不是有嬷嬷扶着,她都快支撑不住了。
可永琏只要稍微好转就坚持去尚书房读书,生怕耽误了功课,她知道永琏在暗暗和永璜较劲,总担心被永璜甩在后头,这回永璜一道去圆明园,永琏也不用总忧心功课的事了。
福晋着手安排后院的事,这回弟妹跟着一块过去,她自然也得一起去,可苏格格即将分娩,后院没人主事可不行。
这回两个侧福晋都在后院,按照尊卑应是那拉侧福晋暂时掌理,偏偏两位侧福晋都没有生育经验,难免会手忙脚乱。
到底涉及子嗣大事,福晋当晚便把自己的顾虑和宝亲王说了,宝亲王放下茶盏,用手指敲击着桌子。
“无碍,富察氏有生育经验,到时候让富察氏帮着那拉氏照看一二,圆明园离紫禁城不远,让进保留下,若有急事再通知你也不迟。”
得了福晋的传话,落月顿觉压力山大,苏格格的肚子着实太大了,分娩的时候难免艰难些,可这后院就她生过孩子,她当然愿意帮苏格格的忙,可她也不敢打包票呀。
为今之计也只能尽量做好紧急方案,永璜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落月就让孙凉往那拉侧福晋院里跑了一趟,定好时间商量苏格格生产时的注意事项。
孙凉一溜烟出了院子,落月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她本想拿出琵琶过过瘾,可架不住手上一直出汗,刚弹了几下就走了音,得了,还是等天凉些再说吧。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苏格格分娩应当是在五月底,太医、医女、产婆、乳母、宫人一样都不能马虎,还得防着有人趁机对苏格格下手,毕竟嫌疑人还逍遥“法”外,更得多加防范。
她在纸上勾勾画画,不多时就写满了整张纸,刚准备拿起下一张纸,猛然想起一事,手中的笔落在月白色的旗装上,墨汁将衣衫染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