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走投无路
谢妈妈目不识丁，账本砸落头顶又滑至脚边，一脸茫然无助。
许妈妈眼见不对，连忙上前救场：“老夫人息怒，我等确是被宋少奶奶强硬驱逐，她她似乎确实是想方设法节省开支，小气得很。”
亲自将她们送出门外？林氏闻言，目光扫向众嬷嬷，见众人皆点头默认，对锦歌的不满又添了几分，暗叹真是个招惹是非的女子。
“唉，孙妈妈，你在府中多年，经验丰富，此事你如何看待？”
林氏猛然转向一旁，目光锁定在始终静默的孙妈妈身上。
孙妈妈作为府中资深老仆，曾对年幼的宴儿多加照顾。
此刻被问及，她不紧不慢地回答：“老夫人，奴婢亲眼未见宋姑娘有过驱赶之事，反倒是常瞧见那些丫鬟躲于偏僻角落偷闲，宋姑娘命其工作，她们却如耳边风一般置之不理。若说宋姑娘有所不妥，或许更多是因为她们难以管教吧。”
孙妈妈的话语，如同一阵和风，悄然拂过心头，为这场风波带来一丝理性的思考。
而孙妈妈只是轻轻抬眼，以一种淡漠而深邃的目光回应，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无法在她平静的心湖激起半点涟漪。
林氏闻言，脸色顿时像阴云密布的天空，沉郁下来。
她心中暗自思量，那丫头虽然是个时常让人头疼的存在，但毕竟是自己儿子内室中的一员，加之是自己亲手安排过去的。
这样的回答无疑是对她权威的一种微妙挑战，令她在人前颇感颜面无存。
“林妈妈，你确定自己一直是这般处理事务的吗？”
林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寒意，试图用威严来压制心头的不满。
“老夫人，天大的冤屈啊！奴婢怎敢有丝毫的怠慢呢？在箫府这些年来，每日勤勉如初，生怕有半点差池，哪怕是风霜雨雪，也不敢稍有放松啊。”
林妈妈急忙解释，语中夹杂着委屈与诚恳，额头上隐约可见细汗，可见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林氏在心中嫣然一笑，对于林妈妈的说辞，她心知肚明。
这份容忍，更多是因为念及林妈妈年事已高，且多年伴随左右，忠心耿耿，于情于理都该给予一定的宽恕。
然而，这份宽容并未让林氏对林雁秋的责怪有所减轻，反而因为此事，心中对她的不满又添了几分。
这丫头眼光着实不怎么样，身在箫家这么长时间。
居然还不能准确辨别哪些婆子做事干净利落，哪些又惯于偷奸耍滑。
再看看她挑选的那些婆子，真正勤快的寥寥无几，其余的几乎都是府里有名的惹是生非之辈。
林雁秋可能还未察觉，自己早已因这些选择而不自觉地树敌无数。
“日光，少爷为何单单赏赐了她们五个人，而忽略了其余几位呢？”
林氏侧过脸，向始终静默侍立一旁的日光询问。
日光似乎早料到会有此一问，便立即恭敬作答：
“回禀老夫人，前两日小的遵照老爷的吩咐前往箫府协助事宜，偶然间发现了这几个婆子躲在角落，窃窃私语，谈论锦娘子如何吝啬，甚至还嘲笑锦娘子身边的丫鬟，说完正欲散去。”
听到这话，几位嬷嬷的脸色都不禁变得有些难堪，没想到她们的闲话竟被公子的小厮撞了个正着，这巧合实在令人尴尬。
“而昨日为锦娘子的母亲出殡，正是她们几个嬷嬷代表府中前往。我们其他人返回之时，恰逢老爷前来，老爷一眼便注意到了那五位尽职尽责的嬷嬷，吩咐小的回府后给予她们奖赏，随后便匆匆离去。”
其实，老爷在宋家出殡结束后一直在那儿等待，直至我们返回，并且还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对于老爷在我们面前所展现的那一点点细腻心思，哪能轻易瞒过我们的眼睛呢？
朱妈妈等人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彼此间无需多言。
因为在箫府，得罪老夫人无疑是缺乏智慧之举，更何况是同时触怒老爷。
这种情况下，沉默往往是最好的应对。
“原来，宴儿只是碰巧看到了她们五人，便随意给予了奖赏？”
林氏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恍然，显然，宴儿并不清楚究竟派出了多少人手，仅凭一时兴起，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虽然对于宴儿前往宋家那种场合略感不满，
但再一想，宴儿作为主人，同时也是那位行为不够检点女子的配偶，若真能做到彻底的冷漠置之不理，或许就显得太过无情了。
毕竟，即使情感上有所保留，作为一家之主，最基本的体面和责任还是要顾及的。
“是的，尊敬的老夫人。公子在与小的交谈时，特别提及了夫人的细腻心思，他说您真是用心良苦，特意派遣了府中最为能干、行事周密的嬷嬷来辅助，对此他感到异常满意，心中满是感激之情。”
日光言毕，态度恭敬而诚挚，还不忘巧妙地为林氏增添了几分光彩。
令林氏内心喜悦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
她轻轻瞥了日光一眼，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温言道：
“你们六位都起来吧，这次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不仅公
子有赏赐给你们，我也准备了奖赏。张嬷嬷，麻烦你带她们下去，给每位赏银一两，以资鼓励。”
张嬷嬷引领着众人缓缓退离，留下原地的几人面色复杂，心中悔恨交加。
此刻，她们终于意识到，先前的短视与偏见实乃大错特错。
若早知结局如斯，当初何必急于一时。
如今，大人与老夫人接连奖赏，那些银两足够她们安心度日数月之久。
待众人散去，林氏的面色却陡然凝重起来。
“你们这些个老油条，定是我平日里太过宽容，以至于你们不知天高地厚，在外竟敢让箫府蒙羞，甚至对我儿的侍妾都敢摆出那副傲慢的态度，究竟是谁给你们立的规矩？！再罚，扣去你们未来两个月的月钱，速速离去！”
几名婆子闻言，心头五味杂陈，既无辜受责，又被削减了赖以生存的月钱，真是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