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无色斑斓
......一个文明会有多脆弱？
从水下生命第一次爬上陆地开始，就有着无数次毁灭，也有无数次新生。
这个世界......曾有一群生活在地下的虫族。
低下的生产力让它们的生存十分艰难，尤为严重的是新生儿高昂的死亡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它们的文明会停留在原始采摘阶段，然后消洱的无声无息。
然后——那个意外来临。
一道空间裂缝的发现使它们的文明焕发了新的生机，它们惊喜的发现其中涌出暗影般的液体——王宇猜想那应该等同于现代社会中石油的地位。
它们最开始将它视为“神赐之奇迹”。
毫无阻碍的，虫人的社会开始了高度发展，它们借助高效的燃料发展了具有特色的魔法文明，无独有偶，地底蕴含的矿藏与暗影力量产生了奇妙的结合。
那是——神迹般的造物啊，人们崇拜臆想出的神明，整个社会都依靠神权搭建——还有......那源源不断的，用之不竭的“燃料”。
可惜，它们并不知道那暗影的本名。
“噩梦”。
梦魇与幻想中，一切就像噩梦一般，坍塌突如其来，虫人对噩梦燃料的开采使世界对它的束缚再次减弱，“祂”终于朝这块大陆投来致命的一眼。
王宇得到的记忆只有这么多，其实大部分画面和描述都晦涩不清，有些还是古怪而扭曲的壁画：王宇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
地底文明到底是如何覆灭的？它们的遗迹又该如何探索？暗影触手又到底是谁？这些问题......恐怕已经被埋葬在千百米深的地底了。
“你在古古怪怪的干什么？”
——沃特不解的发问，刚刚王宇突然放出暗影，这是在干什么？把它放出来散散热？
王宇苦笑的抓住怀表，上面的指针距离血红色的最右端仅仅有微不可查的一小格，王宇终于测试出来它的用途了——
表壳上的花纹会显示当前的日期；而指针则代表自己的精神值，当自己的精神低落至最后一格时，这个世界真实的一面才向自己揭开帘幕。
......真奇怪。
自己之前明明能察觉到精神的降低，并提前做出应对来，现在却只能依靠怀表来观察？
而且昨晚自己已经充分休息过，精神值不应该降低这么多——即使自己多次使用暗影的力量，也远远没有到失控的程度。
是——那场战斗么？
那个猪人的长枪！
准确的说......是那上面附着的符文！
王宇艰难的回想符文的具体形状，却只能回忆起寥寥几个。
他没有继续纠结下去，对着担心的沃特摆摆手，王宇从篝火上取下石锅。
将沸腾的水晾在另一个锅里，王宇苦笑的看向沃特。
“这就是......使用暗影的代价。”
“即使这样，你也执意要投向它么？”
沃特不在意的笑笑，唤醒体内萎缩的触手，看着跳动的火焰缓缓回答：
“我早就不在乎所谓代价了。”
他们睡的不是很安稳，夜晚的丛林时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嘹叫，天蒙蒙亮的时候，王宇被沃特推醒。
“......那是什么东西？”沃特警惕的盯着丛林中的暗处，王宇皱皱眉，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他的精神值还没有恢复多少，不适合再召唤暗影武器，王宇从暗影空间中取出久违的长矛。
王宇没有质疑沃特，她获得过沼泽的赐福，在某些层面有着特殊的感应——他拨开层层叠叠的树杈。
凌晨稀薄的光线下，他看到一支摇曳的玫瑰。
......玫瑰？
王宇没有冒然触碰它，即使刚刚接近它，王宇都没有感觉到它的存在。
它太正常了，没有畸变，没有探出细密的尖刺和触手，没有捕食什么生物......
就像是一朵无比正常的鲜花一样。可惜，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里，正常反而才是不正常。
“这是什么东西？”沃特疑惑的走过来，俯身查看那朵娇艳的花。
“这是——玫瑰——”王宇愣在原地，沃特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如果她不认识玫瑰是什么东西，那它会来自哪里？
或许......它是别人带到这个世界的呢？
沃特不自觉间走向前，探出纤细的爪子，王宇拦住她，最好不要触碰不知根底的东西......就好比在森林里面捡到的蘑菇。
再比如一朵神秘出现的玫瑰。
他们是从相反的方向过来的，虽然之前没有走到这里，但王宇在搭起篝火的时候检查了周围，不然他也没法放心的建立营地。
这朵玫瑰......到底怎么回事？
王宇对玫瑰比较敏感，第一次来到这块大陆时，他就领教过暗影玫瑰的诡异，他最开始认为暗影触手与玫瑰是暗影力量的俩种不同表现形式罢了，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对暗影的理解也逐渐加深。
玫瑰......它更像是一个旁观者，不同于暗影触手，触手对自己的图谋是不加掩盖的，但它也提供了相应的力量。
而玫瑰呢？它唯一一次展现力量，是在王宇被树化症诅咒之后，疑似影响了王宇，让他不至于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沃特的惊呼声打断了王宇思考，他看向那朵玫瑰，它在清晨昏暗的光线中快速盛开，娇艳...芬芳，随即又枯萎，花种掉落在泥土上。
然后又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刹那间，这个过程重复了千百遍，王宇感觉自己的时间感似乎都出现一丝错乱，自然界长久的变化在他眼前以无可匹敌的速度展现——
停止玫瑰生长循环的是不堪重负土壤：王宇这才注意到，那朵玫瑰脚下的泥土已经成了灰白色，像是水泥一样毫无生机。
旁边的树枝掉落下来，险些砸到失神的沃特，这朵玫瑰在短短时间内，抽干了周围土地的所有养分。
最后......贫瘠的土壤再也负担不了它，它就像脚下的土壤那样，渐渐变成灰白色，最后破碎在空气中。
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玫瑰飘散在风中。
王宇和沃特面面相觑，仿佛看了一场荒诞的默剧。
抱着满腹疑云，他们坐回篝火旁。经过一晚，火已经快熄灭了，王宇把火星掩住，小心引起火灾。
不经意间，王宇看到沃特脖子上沾着什么东西。
他走近想要帮她取下来，手指伸出的一刻，王宇怔住。
那是一片玫瑰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