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无间无刻
回到池塘旁边的时候，几乎已经黄昏。
王宇看向那块神秘出现的怀表，它上面并没有“时间”，准确的说，那上面仅仅有一根指针——它一动不动，指向怀表的最左端。
说实在的，这东西更像一个温度计......王宇不明所以的收起来它。
“旺达”......这是一个咒语？制作者的名字？或者干脆是这块表的名字？
——池塘边的营地布满灰尘，王宇没法借此确定过了多长时间，毕竟...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刮风。
好在晾肉架上晒的肉干已经完成，王宇有些费力的把它们取下来——锅里面的水正在煮沸。
肉干的口感不怎么样，没有经过腌制和盐浸，纯靠风干制作的肉干吃起来不仅像石头一样硬，还有一种土腥味...王宇面无表情的喝下煮开的淡水，冲淡嘴里的腥味。
王宇忽然有些好奇：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植物，那又是怎么消化掉食物的呢？像是猪笼草那样，依靠胃酸么？不过他没打算细究：他总不能剖开自己看看身体是怎么运转的——也未必？
现在自己还会流血么？他用斧头轻轻的划过手指——没能划开。
王宇有些尴尬的解除皮肤表面覆盖着的盔甲，重新拿起斧头。不出意料的，想要破开皮肤仍然很艰难，就像是在用一把钝锯在“伐木”一样。
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没有血，伤口像是腐烂的家具一样，茫然的探出几根扭动的枝条。
王宇叹息一声，操控着手指上的枝条涌动，愈合伤口。
操控植物会消耗自己的“生长值”——他现在就像一株真正的植物，只不过有了智慧，有了操控植物和快速生长的能力。
走到灰扑扑的科学机器面前，王宇拉下拉杆。
庞大而熟悉的知识涌入脑海，王宇首先制造了一个背包——最开始的那个毁在了与人面树的战斗中。
他在晦涩的知识中游荡着，想要寻找治愈自己的物品——可惜他没能找到什么贴近自己需求的描述......唯一贴合的是“药膏”，可惜那东西是治愈外伤的。
看起来......只能想办法制作更高级的科学机器了。
目前他还没有什么途径接触更高级的科学——他本来寄希望于原住民生物，可惜，唯一遇到能交流的猪人还被暗影诅咒，成了一只无智的野兽。
自己已经隐隐感到了虚弱——考虑到他迟钝的感觉神经，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如果是一株真正的“植物”，它有什么办法补充养分呢？
答案呼之欲出——扎根。王宇别扭的看着自己的脚，他还没打算真的做一棵树——他忽然灵机一动，控制小腿上长出几根细瘦的枝条。
它们径直伸进脚下的土壤——王宇立刻感到了熟悉的“安然”，像是婴儿回归母亲子宫般的温暖席卷全身。
王宇不由自主的闭上眼，他几乎是战栗的享受着这一刻，此刻他仿佛回归大地的怀抱，脱离了低级的感官，开始用肢体接触这荒诞的世界。
——他的视角飘上天空，鸟瞰这片云雾缭绕的大陆。
微乎其微的警觉感在空虚缥缈的大脑中一闪而逝，王宇露出迟钝而安逸的微笑，翠绿、扭曲的枝条在他背后盘桓而上，本该象征生机的绿色在他身上却带着一抹死气，它们优雅的扭动，结合，像是一个老者一样趴在他背上......就像是那具......骨架的样子——对，那具王宇在人面树中找到的骨架。
“咕噜咕噜咕噜”，异常的噪音打断了王宇空洞的思考，他艰难的看向发出声音的源头，把脚从大地中抽出来。
迷惘——失落。
王宇颤抖地砍掉在身体上面纠缠不清的多余枝条，他甚至没感到一丝疼痛，伤口随着斧头落下而愈合。揪掉额头上的叶子，他疲惫的叹息一声。
他暂时不用为虚弱担心了，而这背后的代价是精神的堕落。很明显，每次“补充”生长值，他都在朝着彻底成为一棵树的方向跌落。
现在就像是一场拔河比赛，左边是诡谲莫测的暗影，右边则是自己的“树化”......它们都在拼命的把王宇拉扯到自己那边——可惜它们并非在保护他。
它们只不过是在争抢最肥美的血肉罢了。
说起来，触手似乎沉寂了很长时间，它们在等待什么？
夜晚到来，王宇无所事事的坐在篝火旁边，他干脆在科学机器上制作了几块石砖。不知道烹饪锅和自己要求暗影制作的会有什么差别？他对此还是抱有期待的，毕竟——最近全是寡淡无味的食物，希望科学的力量能带来一些变化。
夜晚在篝火的摇曳中度过。
自从王宇醒来，他就开始不断回想那个月夜的经历——可惜一无所获，那块怀表似乎真的是无端出现在他空间中的，王宇又一次从空间中取出那块钟表——他略微意外的挑挑眉。
“好像...有些不一样了？”王宇翻转着查看这块悄然出现的表，终于在外壳上发现一些变化：
有一道古朴的花纹似乎有些弯曲——王宇隐隐约约间辨认出那应该是数字
。
“十二”。
心底的猜测与现实联系起来——王宇摩挲着表壳，感受纹路在指尖传来的感觉。
“今天是——第十二天？”
王宇看着它上面雕刻的文字，第一次念出它：
“旺达”
沉寂许久的暗影像是受到某种刺激，在他体内躁动起来，王宇“听到”它们蠕动的声音。
他看向远处，那是暗影为他指向的地点——那里会是什么？王宇没有头绪。
但他仍然决定去那个方向探索一番，树化不仅为他带来缺点，也让他探索世界的成本大大降低：至少他暂时不用为随时会断手断脚担心了......毕竟他现在想长多少都可以。
跨上套着木甲的坐骑，王宇的眼神坚定起来。
他不会屈服于这些诡异的。
就算身体异变，精神紊乱，他仍然会坚持自己的道路，在这个世界无光的夜晚点燃火把。
风又开始呼啸，吹过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最后掩埋王宇留下的脚印。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二天，王宇再次启行——向着尚未明确的目标。就像是一艘迷航的孤船，在茫茫的大海上驶向忽隐忽现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