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希望游戏
高瘦的三号走进了铁笼中，他挑选的武器如之前的二号一样，是一件钝击用的狼牙棒。
紫色、绿色、金色的激光灯来回扫过，铁笼外面主持人的声音依然喋喋不休。不过这些声音仿佛都已经远去了，三号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早已离婚不见踪影的爹娘，想着已经去世的奶奶，想着自己这不值一钱的人生。
老大说的对，他们本来就是烂命一条，一条烂命，就算死，好歹也要换回点什么！
这时，第二口铁皮箱子打开了，三号握紧了手中的棒子。
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个类似豪猪的精灵，全身呈紫色，背上长着一圈极为尖锐的刺。三号注意到，它正不安地跺着前肢，口中发出很粗重的喘气声。
“三号发起挑战的对象是尼多力诺！”主持人解说道：“这是正处于发情期中的尼多力诺，非常暴躁易怒，会对任何对象发起毫不留情的攻击！先生们、女生们，你们瞧，它已经兴奋起来了！”
路诤看着远处铁笼中的紫色宝可梦，皱起了眉头。
尼多力诺是尼多朗的进化型，比较喜欢干燥清爽的环境，在常磐市并没有野生种群出没，多见于深灰市更北方的月见山。在常磐市这里要搞到的话并不容易，这只尼多力诺很可能是被联盟开设的培育屋淘汰下来的。
也就是说，这家地下对战场馆的帮派和联盟官方的关系很可能比他想的还要密切。
三号拿着武器一步步向前挪动，试着靠近尼多力诺。但他不知道的是，尼多力诺的特性是“斗争心”，是一种极为暴躁易怒的宝可梦，尤其是在发情期的时候。他这种行为无疑会被尼多力诺看作是一种挑衅。
尼多力诺果然愤怒地叫喊了一声，挺着自己头顶尖锐的独角向着三号猛冲过去。
三号瞪大了眼睛，举起手中的狼牙棒，但他的速度还是慢了，在狼牙棒砸下去之前，尼多力诺的角已经直直地挺入了他的腹部。血浆如同喷泉那样涌了出来，把尼多力诺的半边身体染红了，狼牙棒这才姗姗来迟地落下，击中尼多力诺的头部。
主持人大惊小怪地喊道：“哇偶！还是尼多力诺更快一点，在被我们的第三位年轻人击中之前，抢先刺穿了他！惊险，真是太惊险了！先生们、女生们，请把掌声献给我们勇敢的年轻人！还有尼多力诺！”
血浆刺激了观众们的情绪，观众台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掌声。
在观众们的掌声中，三号颤抖着手又砸了几下，其实他知道自己大概已经没救了，只不过想在自己死前，为后面的兄弟多对这头野兽造成一点伤害。
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为他短暂屏蔽了痛觉，但随着血液的快速流失，肾上腺素的效果逐渐退去，他的力量也如潮水般退去了。三号的手失去了力气，他再握不住那只狼牙棒了。
他看了一眼那只夺去他生命的尼多力诺，被他猛击了几下头部之后，这只畜生似乎也不好过。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用这条没有价值的烂命，换回了些什么。
他望着头顶灿烂的led彩灯，光影变得模糊起来。失去意识前的一瞬短暂又漫长，过去十七年的人生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中闪过。他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对他来说，记忆早就模糊了，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期待。除了养大他的奶奶，他最后也没有找到一个让他留恋的人。
所幸尼多力诺的角也含剧毒，在毒素的麻痹下，他居然没有感觉到什么痛苦。十几秒钟之后，在观众们经久不息的掌声中，三号永远闭上了眼睛。
路诤回到休息室，室内的年轻人们似乎有点兴奋。
高壮男孩说：“毅夫没白死，那只豪猪似的精灵也被他砸得够呛！大辅，你讨了巧了呢！不过，千万不要大意，不要像熊太那样落得同归于尽的下场，那样就太不值了！”
胸口带着四号牌子的年轻人站了起来，他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激动：“我明白，老大，我不会轻敌的。”
高壮男孩说：“我建议你还是用狼牙棒，你看那头豪猪精灵背部有很多尖刺，用刀子不好劈砍，还是要用狼牙棒砸烂它的脑袋为妙。”
四号犹豫了一下：“不是说要是挑战成功了，被我们挑战的精灵也一并归我们所有么？”
听到这话，高壮男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叫你不要轻敌，你还是贪起来了！”
“我明白了，我不会留手，会直接砸烂它的脑袋。”
场间休息很快结束，四号选择了狼牙棒作为他的武器，胸有成竹地看着笼子里的尼多力诺。
主持人高呼：“第四场比赛很快就要开始，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快用你们手中的筹码为你们期待的年轻人加油鼓劲！”
但是观众们这一次兴趣缺缺，在下注的电子指示牌上，赌四号挑战者能击败尼多力诺的那一栏直线上升，而赌他并不能通过的那一栏还是零。这也难怪，明眼人都能通过笼子里那只尼多力诺的表现看出来，它现在站都站不稳，显然是在之前的拼斗中，因为头部被重击导致有严重的脑震荡。
主持人略显尴尬地说：“看来各位观众朋友们认为我们的比赛不够有挑战性……这样吧，这一次，我们
为四号挑战者稍微增加一点难度。”
他回头向工作人员示意，“再加一个敌人！”
听到他的声音，全场刹那间安静了片刻。随后，观众台那边沸腾起来，不知道是为主持人的英明决定叫好，还是声讨临时改变规则导致他们下的赌注要打水漂了。
此刻正在笼子外面跃跃欲试的四号却惊呆了，他瞪大了眼睛，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们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叫再加一个敌人！”
但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多余的表情，左右两个安保人员在四号的肩膀上各推了一把，把他推进了笼子里。
“喂！你们这是破坏游戏规则！这不公平！”四号趴在笼子上对外面大吼。
主持人高举自己的麦克风，他慷慨激昂的声音把四号的呼声完全压了下去：“为了公平起见，我宣布刚才的下注无效，赌注全部退回，请各位先生们、女士们重新下注！”
观众台上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为主持人的英明判断喝彩。
“那么——”主持人向四面的观众台各鞠了一躬：“第四场挑战，开始！”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落下，藏在地下的机械设备缓缓震动起来。四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他别无选择。在装着宝可梦的箱子出现之前，他大吼一声，朝着缩在角落里的尼多力诺冲了过去。
受伤的尼多力诺试图反击，但重度脑损伤的它跑得踉踉跄跄。四号灵巧的横跳就避过它的冲击，然后用狼牙棒的前端狠狠戳在它的腿上，将它绊倒在地。摔倒的尼多力诺弓起身体，视图用背部尖锐的毒刺防御。
新的箱子已经出现，四号必须争分夺秒，他抡起狼牙棒猛烈地捶打尼多力诺的头部，连续的棒击发出“砰砰”的巨响，里面还夹杂着骨头开裂的声音，片刻后，这头凶猛的豪猪宝可梦终于不动了。
四号不知道尼多力诺有没有彻底死透，但连续的全力捶打让他感觉有点力竭了。他拄着一端被血染成紫红色的狼牙棒想喘口气，但箱子已经打开了，从里面飞快地窜出一只蓝色的鸟形宝可梦，扑打着翅膀就朝四号的脸袭来。
四号心里一惊，这只新加入的精灵居然会飞。但他来不及多想，直接抡起狼牙棒将袭击者赶走。
那只袭击者一击不中，飞向另一边，用爪子勾在铁笼栅栏上，倒吊在顶部。它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对四号发出尖锐的威胁声。
这是一只超音蝠。
四号擦了擦自己的脸，看到手上有一抹鲜红的血迹，在刚才极短的一次交锋中，他被超音蝠尖锐的爪子抓伤了。
“四号挑战者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尼多力诺！但是为了公平的竞技，我们刚刚为他新添了一个敌人。”主持人激情四射地解说着：“来自岩石洞窟中的超音蝠，体型小、反应快，喜欢吸食各类牲畜的血液，牧民们谈起这种宝可梦可很是头疼呢！那么，我们勇敢的年轻人能不能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它呢！”
四号看到超音蝠心里涌出一股狂喜，在他看来，宝可梦的战斗力和体型是强相关的。超音蝠的体长还不到半人高，论进攻性和阿柏怪和尼多力诺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他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抡起狼牙棒就往超音蝠捶去。但超音蝠飞快地拉升，灵巧地避过这次捶击，让他无功而返。
四号的狼牙棒重重击打在钢筋的栅栏上，发出一声巨响，震得他的手生疼，同时，他感觉脖子后面一股剧痛。超音蝠居然不仅躲过了他的进攻，更是利用这次机会绕到他的身后攻击他脆弱的颈部。
四号狂乱地用狼牙棒回击赶跑了超音蝠。他用手捂住颈部的伤口，但伤口很深，超音蝠咬进他脖子里的牙齿很可能划伤了动脉，激涌出来的血液根本捂不住。
同时，超音蝠在空中张开翅膀，嘴巴张开像是在尖叫，却又听不到声音。
四号头晕眼花，脑中出现一片片黑影，他感觉地面好像倾斜了过来，几乎站不稳。他不知道超音蝠使用的这个技能叫作“超音波”，还以为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的头晕。
但四号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赶快解决掉超音蝠然后去外面寻求治疗。
他抡起狼牙棒向空中的超音蝠攻击，但灵敏的超音蝠轻而易举地避过。四号反复尝试，但每次都无功而返，即使侥幸击中了超音蝠，也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反而是他自己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沉重，手臂上的力气也逐渐耗尽。
主持人的解说适时响起：“超音蝠太快了！四号根本打不中他！天呐！他选错了武器！狼牙棒适合对付重甲的尼多力诺，但无法对付灵敏的超音蝠！四号要为他的短视付出代价了！”
四号心中涌起一股绝望的情绪，他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一头摔倒在地上。而超音蝠像是等到了猎物死去的秃鹫，径直朝四号的身上落了下去。它一口咬在四号的颈动脉上，大口吮吸着新鲜可口的血液。
主持人又开始大惊小怪了：“胜负已经分出来了！胜利者是——超音蝠！先生们、女士们！快把掌声送给超音蝠！当然，还有我们勇敢的年轻人！他虽然失败了，但他的勇气永远鼓舞着大家!”
他一
边说着台词一边用夸张的姿势手舞足蹈，简直像是个表演滑稽剧的小丑：“训练家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全场欢快热烈的掌声中，四号嘶哑的声音没有人能够听见，“妈妈……妈妈……”
片刻后，吸饱了血的超音蝠离开了四号的身体，懒洋洋地倒勾在铁栅栏上。现在，它蓝色的肚子鼓起，在激光灯的照射下，隐隐透着一股红色，像是一只巨大的吸饱了血的蚊子。
看起来即使工作人员靠过去，它也不感兴趣。但工作人员不敢冒险，还是用铁钩将生死不知的四号拖了出来。他们在四号的脖子上用绷带随便包扎了一下，将他丢还给休息室里的同伴。
路诤蹲下，检查了一下他的脉搏。
“怎么样！”
路诤摇了摇头：“还有气，也许能抢救回来，但因为供血不足，他的大脑皮质功能受了不可逆的损伤，可能因此会导致终身的下肢瘫痪，甚至是植物人。”
周围的人一下子没音了，过了一会儿，有人犹豫着开口说：“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一个瘫痪的人在东城是活不下去的，不如给他个痛快的！”
“谁来干？”“要不要等老大回来再做决定？”“没必要一定要等老大做这个坏人吧？”“那怎么样，你来下手？”
在第四场游戏开始的时候，高壮男孩说要去找主办方讨要个说法，到现在还没回来。因为他不在，剩下的人又开始无意义的争吵了。
路诤低头看着垂死的四号，对周围吵哄哄的声音感觉有点厌烦了，“我来吧。”
“你？”周围的人一愣。
路诤没等他们的回答，把手轻轻按在了四号的额头上。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路诤的话，四号的眼角流出了浅浅的泪痕。
“我明白了，”路诤抽出自己的匕首，刺了下去，结束了他的痛苦：“愿你……来世幸福。”
四号的尸体摆在休息室里，看着那具尸体，每个人都物伤其类。这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了，高壮的男孩走了进来。其余的人同时站起来，一齐看向他：“老大，他们怎么说？”
高壮的男孩脸色看起来非常难看：“主办方说，他们从来都没有承诺过不能中途新加敌人，他们说……这是为了公平。”
“公平？”休息室里炸开了锅：“混蛋！他们也有脸说公平？要公平的话，他们应该给我们发枪，而不是笨拙的冷兵器！”
路诤默默听着东郊城区年轻人们的抱怨，心说他们也太天真了。
主办方采用类似“擂台挑战”模式，主要是为了平衡人类方的成功率。如果每次都让人类挑战完好无损的精灵，那人类方的成功率会惨不忍睹。即使贫民窟里的少年们再不惜命，遇到必死的任务，也不会有人会来参与的。这就好比说开赌场得让参与的玩家有赢有输，不然谁还来呢？
但这个规则是两方心理博弈的结果，并不是绝对的。主办方的盈利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观众们的下注，上一局这种玩家必胜的局并不是主办方希望看到的，所以他们临时更改了规则。
少年们犯了和联盟居民类似的错误，那就是相信制定规则的人一定会遵守自己制定的规则。但制定规则的人拥有对规则的解释权，少年们从选择参加这个游戏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输了。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怕不是一个都没法活着离开！”
“狗娘养的主办方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我就退出！他们到底有没有想过给我们留赢面？不会是用我们的命为他们挣门票钱吧？”
“说的不错，我们是来赢钱的！不是来送死的！”
男孩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中，为首的高壮男孩脸色阴晴不定，他忽然大喝一声：“我想到一个办法！”他的目光扫过周围一圈人，在他的目光逼视下，男孩们逐一安静下来。
高壮男孩继续说：“我有一个提议，我们可以联合起来抵制接下来的游戏，问他们要一个交代，否则我们就一起退出。你们也看到了，主办方召集了那么多客人，要是我们全部退出，他们没法向客人交代。”
所有人眼睛一亮：“好办法！”
高壮男孩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们大部分都是我带来的，但是这里还有一个外人……”说着，他看向路诤，眼神炯炯：“你要不要接受这个提议呢？”
路诤感觉有点为难，要是拒绝的话，岂不是做了背叛工人兄弟的阶级叛徒？
他正犹豫时，旁边一个皮肤黑得像炭的男生用显得沙哑的声音说：“老大，这次我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起行动了。”
“你说什么！”高壮男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黑皮肤的男生看了他一眼，艰难地说道：“我是五号。”
高壮男孩瞪着他，大吼道：“你以为你赢定了是不是？开什么玩笑！你不怕他们再次耍诈修改规则么！”
“我刚才问过了，他们说接下来不会添加难度了，还是挑战笼子里面的那只。”黑皮肤的男孩咽了口唾沫：“那只蝙蝠吸饱了血，它飞不动了，我的赢面很大。”
高壮男孩冲了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对他咆哮说：“你只考虑自己？
不顾我们的死活了么！”
黑皮肤的男孩情绪也激动起来，他一把甩脱高壮男孩的手，也咆哮着吼道：“但是我要钱！我妈妈要死了！我要钱给她做手术！我爱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这笔钱近在咫尺了！我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他一边咆哮，眼泪同时夺眶而出。
高壮男孩恶狠狠地瞪着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不断磨着牙齿，像是在强忍自己的愤怒，片刻后，他眼中的凶狠终于退去了。高壮男孩低头看着地上四号的尸体，轻声说：“不要忘了，这里面有大辅的一份。”
“抱歉。”黑皮肤的男孩推开门，走了出去。
五号离开之后，休息室里一片死寂，高壮男孩抱着头坐在长凳上。有人说：“老大，要不要等第五场结束以后，看结果再说？”高壮男孩没有说话，其他人也都闭上了嘴，房间里面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幸依沮丧的声音出现在路诤的脑海里：“明明那么好的机会，结果却浪费掉了。”
“什么好机会？”
“联合起来向主办方施压，一起退出的机会呀！”
路诤说：“他们只是希望向主办方施压确保接下来的规则不被随意修改而已，他们自己也是不希望这个游戏停止的。你听到五号的话没有，他需要钱，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搞到钱，为此死掉也在所不惜。其他人，大概也差不多吧。”
“所以我说，即使到了外面我们向搜查官举报成功，把这个窝点捣毁，以后还会有其他地方举办类似的游戏。因为高高在上的人想要观赏血腥的表演，而底层的人不惜把自己的命押上赌桌去交换希望。”
路诤叹了口气：“我想五号会得偿所愿的，每一届总得有人把‘勇者战胜恶龙后得到宝藏’的故事流传下去。这样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冒险者怀揣着希望，自愿送上恶龙的餐桌。”
“勇者……送上恶龙的餐桌？”幸依听得愣住了。
“只是个比喻罢了，可能有点词不达意。不过，这确实是一个阳谋，你能看穿它，却破解不了。因为设计这个陷阱的人是在用希望做诱饵。”路诤说：“希望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恶毒的东西了，但你偏偏没办法去拒绝相信希望。”
幸依沉默了一会，说道：“五号能得偿所愿，那剩下的人怎么办？”
她的灵魂扫视四周，最后，她看向坐在路诤旁边那个沉默寡言的瘦小男孩：“那个男孩子怎么办？他看起来那么瘦弱，怎么可能战胜强大的精灵？”
路诤扫了一眼旁边那个男孩的胸口，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古怪：“那不是个男孩，那是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