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7.秦时风韵(54)二更
秦时风韵(54)
“笄礼?”这么着急?后天!四爷心里便有数了,三日怕是嬴子楚的极限了。他亦是无奈,回屋看一排排的金针,没有一根金针能达到桐桐的要求。她所需金针需得如发丝一般,需得能细软的可缠绕的手指之上。这与金线又不同,他屡次尝试,也曾请了而今的能工巧匠,皆不能达到桐桐所要求的标准。要顺着经络行针,一点不合适都用不得。再便是药材,后世许多药材皆产自西南。医药的发展自然受地域影响,而今七国所占版图也不过是中东部地区,西部,西南、东北,尽皆不在涵盖范围之内。只这七国境内所产药材都难配齐,更何况而今不被世人所知的西部和西南部。那话怎么说的?川广云贵,地道药材。咱就说吧,除了川而今属秦国,其他的朝哪踅摸去?尤其是云贵之地,问现在的人,人家得问一句:那是哪?桐桐有药方,无药!有针灸之法,无针。奈何?奈何!这就如同知道铁器好用,但开采锻造不得慢慢来吗?青竹问:“侯爷,女君及笄之礼,可要提前送礼入宫中?”不用!后日亲自带入宫中吧。及笄礼,需得提前沐浴更衣,有许多礼仪。桐桐忙去了,刘女作为亲生母亲,自是要跟着去。这大殿里,只嬴政守着。嬴子楚抓住了嬴政的手:“正儿,为父有话要交代于你。”“是!儿子听着。”嬴政听着外面的蝉鸣声,感受着头上的汗往下落,身上的衣裳被汗湿,可父王的手却冰凉冰凉的。嬴子楚问说:“正儿,可知道三家分晋,田氏代齐?”三家分晋,只说春秋末年,晋国被三家瓜分。当时,晋国设置六卿,掌管晋国的军政大权。这六卿分别为韩氏、赵氏、魏氏、智氏、范氏、中行氏。后来,赵氏把范氏和中行氏灭掉,又联合韩氏与魏氏,灭掉了智氏。三家兴兵,晋国公室不能拦,其三家权利膨胀,晋国公名存实亡。晋国公本就是周王室分封的诸侯国,诸侯国再行分封,这六卿倾轧争斗,变为三卿。权利之大,晋国公有名无实。周王室不得不承认三家的地位,于是,晋国从此消亡,被这三家所取代。周王室分封三家为诸侯,这才有了赵国、韩国、魏国。此便是三家分晋。而田氏代齐,也差不多,它也可以称之为田陈篡齐。齐国本是周王朝分封给吕尚,也就是姜太公的封地。齐国的王室应该是姜姓吕氏,后来一步步的,就演变成了妫姓田氏,经历了很多很多年。嬴子楚说,“而今的齐国田氏,其祖上叫田完。田完本是陈国人,到齐国做一工正。工正,从八品工匠,修葺屋舍之人。从他开始,到田恒侍奉齐庄公,为宠信之臣,齐庄公甚至将女儿孟姜嫁于了田恒子。到这里,田氏用了整整一百二十二年,历经九代国君。”嬴政‘嗯’了一声,表示在听。“田氏势力逐渐大了起来,他们在封地施行仁政,收揽民心。更是召集青壮,做武装储备。而齐庄公却小斗出大斗进,盘剥于黎民。数十年间,人心背离齐国,田氏为黎庶拥戴。”嬴子楚说到这里,便喘息了良久才继续道:“而后,田氏对外,与其他诸侯国友好为邻,缔结联盟。对内,多发兵与吕氏对抗,最终吕贷沉迷酒色,被田氏迁居海滨,只余一城作为食邑。而后又求其他诸侯国代他求周天子,请册封他为齐国公。于是,田氏执掌齐国。这一步,田氏用了整整六十九年!”嬴政点头:“父王,儿子懂了!不论是三家分晋,还是田氏代齐,其根源都在于分封过度。”“分封过度,世族林立,此乃国之大患。臣子若是位高权重,必然为权利所迷,悖主而立,篡国而行……”嬴子楚抓住儿子的手,“正儿,你需得谨记。他日若平定天下……天下权柄只能握于一人之手。唯有如此,七国人,才能合为一国人。只有万民合而为一,方可止刀兵,方得万世太平。”嬴政扶住父亲:“儿记住了!父王教导,儿永生不忘。”嬴子楚这才缓缓的躺下,盯着儿子的眼睛,而后慢慢迷离,嘴里念叨的只一句话:“天下权柄……需得握于一人之手……一人之手……任何人不得染指……不得染指……”嬴政看看昏睡过去的父亲,拉着父亲的头放在他的额头上,不敢掉、不能掉的眼泪在这一刻才算是掉了下来。这一日,及笄之礼,嬴子楚精神格外的好。今儿这及笄之礼,百官、宗亲尽皆参加。桐桐一身礼服,拜父母。太后给桐桐正冠,赵姬受大礼之后亲手将桐桐扶起来,取了她头上的簪子簪于桐桐头上。刘女红着眼眶坐于侧面,嬷嬷的注视着。嬴子楚指着刘女:“去!给你阿母行礼。”桐桐默默的走过去,行了礼。刘氏忙扶起女儿:何曾想到有一日,你竟长成这般。及笄礼仓促,却也隆重。嬴子楚看了黄琮一眼,黄琮将一卷布帛打开,只见上面只一个字——桐。 及笄该有小字,此为嬴子楚为桐桐取的小字。赵姬不大认识字,在赵国有些赵字她还有些认识,这个秦国字,她是真不认识。只听得韩氏说:“桐?”“桐?”赵姬问边上的大王,巧笑嫣然:“此字有何讲?”
“蚕子生于蚕月,春始华发,华为桐,荣亦为桐,取字为桐,必□□可华。”嬴子楚接了那一卷布帛,笑看着桐桐:“来!”桐桐跪于膝下,双手举起,嬴子楚将这‘字’交于其手:“为父愿吾儿此一生喜乐安康。”“谢——父王——”嬴子楚说完,又看向坐在百官中的吕四子,招手:“文渊侯,你近前来。”四爷愣了一下,还是起身,走了过去。大殿之中,尽皆打量之色。一个个的都看向吕不韦,这是要赐婚于吕家子么?吕不韦眉毛都在跳动,嘴角难以压制。可看过去,却发现大王与四子说话,听不大清楚,他们交谈之声,甚小。嬴子楚看着眼前的青年:“……吕氏一门双侯,亦为显贵。”吕不韦被册封为文信侯,因此,才说一门双侯。这是试探,看四爷与吕不韦的立场有多亲近。四爷轻叹了一声低声道:“……大王恩典,简拔吕氏于微末。吕氏浅薄,商户出身,大王不以其卑鄙,此大恩不敢忘。吕氏之今日,恰如寒门揽金山……感激不自胜。”桐桐听懂了四爷的意思,他是说:吕不韦乃政治暴发户,根基浅薄!这就如同贫贱之人突然得了一座金山,久贫乍富之心态是什么样呢?财富难以把握!就如同吕不韦,他怕是亦难把握到手的政治财富。难把握好啊,难把握,便容易过线,过线就会被抓把柄。桐桐懂了这个话,嬴子楚自然也懂了这个话。他这才笑了,取了玉珏来,此玉珏一分为二,他将一半递给了四爷,一半递给了桐桐。不明着赐婚,但却给两人分了一块玉珏。“你受教于荀子,甚好。”嬴子楚笑道:“下去吧!你也不算辱没我家丑儿。”“诺!”及笄礼之后,嬴子楚回了章台宫,便喊黄琮:“请太后……王后……韩氏……二公子……”说着,便喘息着,“宣驷车庶长赢傒……宣丞相吕不韦……宣上将军蒙骜……宣将军王龁……宣将军麃公……”“诺!诺!”黄琮急匆匆的往出走。黄琮都要出去了,嬴子楚又喊:“宣文渊侯……”“诺!诺!”夏太后来的最快,她一进来就愣住了。才看起来还神采奕奕的大王,怎生成这般模样?她急切的喊了一声:“异人?”嬴子楚朝母亲伸出手:“阿母——”夏太后什么都懂了,她扑过去,将儿子的头揽在怀里:“异人——异人我儿——”“阿母……”嬴子楚轻轻地拍着母亲的手,“儿不孝!儿不孝!儿舍弃阿母认华阳为母……害阿母失去儿子……害阿母失去了儿子……”夏太后压抑着哽咽声,不住的摇头:“我儿何曾弃母?我儿在赵为质,受苦受难,于大秦有功,这秦王之位舍我儿其谁?”正哭着呢,韩氏带着成蟜来了。一看这样,韩氏瞬间瘫软:若不是那一口毒|药,大王何至于此?她一把抱住成蟜,不敢出一声。嬴政冷冷的看着成蟜,成蟜吓的瑟缩起来。嬴子楚伸手:“成蟜,过来。”成蟜呜呜呜的哭着:“父王……儿错了……儿错了……”嬴子楚抬手给成蟜把眼泪抹了:“不哭!为父不怪你,此乃为父之命数,亦是为父与华阳恩怨之了结。与你无关!”说着,他将成蟜的手塞给正儿:“正儿,稚子何辜?”嬴政看着尚年幼的成蟜,在父亲哀求和期盼中,到底是拉了成蟜的手:“父王放心,成蟜为儿手足,儿自当惜之重之……”嬴子楚又看韩氏:“你近前来。”韩氏膝行过去:“大王,妾该死。”“你我之婚事,皆身不由己!你有私心,却无害我之意!夫妻情分,你予我的,比我予你的多。而今,事已这般,也算是两不相欠。”韩氏叩首,一字不能言:这算是为自己求情,以保自己性命。赵姬重新梳妆打扮,来的最晚。还未曾进去,便听见哀哀的哭泣之声,“这是作甚?”她疾步进去,看到了气若游丝的嬴子楚。继而,她面色大变,一步一步过去,盯着嬴子楚的眼睛,问说:“大王将我当何人?”说着,她眼泪下来了,一边哭一边自嘲的笑:“若为你妻,何以生死大事,不告知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