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别哭
将近两个小时后，姜辞旧才下楼。
姜城和叶芸蔓正坐在餐桌前等着她。
“暖暖，在上面干什么呢，也不让别人上去，”叶芸蔓笑喊道，“以后再也不说你胖了，省的你健身个没完，健身要适量呀，别累到了。”
“在上面锻炼呀，不然我这一顿是吃不香啦。”姜辞旧已经换了身衣服，面色红润，明显是运动后还没完全恢复的样子。
她借口健身逃跑，如果只在上面发愣的话，肯定瞒不过姜城和叶芸蔓的眼睛，所以不管心里怎么想，不管心里的感受如何，她都一定也必须要去锻炼。
姜辞旧对着父母眨了眨大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心道：“哇，饭菜好香呀。”
“我已经准备好开饭啦。”
“馋猫，吃吧吃吧。”姜城夹了个蒜香排骨给她。
“哇，谢谢爸爸！”
“暖暖，眼睛累了吗，怎么有点红？”叶芸蔓看着正香香啃排骨的姜辞旧担心道。
“啊，红了吗？”姜辞旧毫不在意地揉揉眼睛，“怪不得有点疼呢，可能是用眼过度累的。”
“以后别再熬夜工作了听见没有？你现在就做的够好的了。”叶芸蔓心疼道。
“公司有事就喊我，别事事都自己一个人扛。”姜城也蹙眉。
“知道啦知道啦，我今晚会早点睡觉的！”姜辞旧继续啃排骨，笑着挨个给姜城和叶芸蔓也夹了两块。
“爸爸妈妈也吃，这一尝就是张姨做的，张姨的手艺可越来越好啦。”
叶芸蔓看着开开心心的女儿，微微拧眉。
明明暖暖一切如常，可她就是觉得，从女儿从楼上下来开始，就……太过活泼了点。
活泼到……亢奋的程度了。
吃过晚饭，姜辞旧照旧和父母道别后，直接把车开去了宁依冉家。
“喂，冉冉，现在有空吗，出来陪陪我可以吗……我一会儿到你家楼下……嗯，拜。”
她到的时候宁依冉已经在门口等她了，宁依冉上了车就开始喋喋不休：“怎么今天有空来找我啦，都八点多了，怎么今天你家小林玉不管着你啦？”
姜辞旧没说话。
宁依冉念叨着系好安全带，抬头看她后，声音一下就卡在了嗓子里。
“姜姜……你、你怎么了？”
姜辞旧的眼睛平视前方，眼眶发红，泪珠正静静滑落。
豆大的泪珠无声滴下，重重地砸落在她身上。
“姜姜……你怎么了，啊，你别吓我……”这是宁依冉第一次见到姜辞旧落泪，她的姜姜一向坚强，从相识之后她从来都没见过姜辞旧哭过，不管她自己有多难受。
那时候姜辞旧才刚毕业不久，她第一次脱离了父亲姜城，自己单独出去应酬，却遭遇了意向的合作伙伴——一个中年男人酒后的轻蔑言语，甚至最后上升到了暗示骚扰。
姜辞旧当场犀利又不失礼貌地回怼了他，她没有动怒，也没有过激反应，而是继续了这场酒局，顺利地谈成了对己方极其有利的合作条件。
当然，在后来，这家公司被她找准机会、一击必杀，狠狠地踩到了脚下。
姜辞旧在刚接手公司时遭遇了不知道多少的白眼，她每每喊宁依冉出来喝酒，虽然她自己从来不提这些，可是宁依冉懂，她的姜姜一定是又受了委屈。
曾经看着她默不作声地喝酒，宁依冉心疼地抱着她，小心翼翼地问：“姜姜……太辛苦就歇一歇好吗？”
姜辞旧在她怀里沉默了许久，才出了声。
她轻声说：“冉冉……你知道吗，我没人依靠了……我再也做不回那个天真烂漫的‘暖暖’了……”
所有人都在靠她，她不能，也不敢哭。
哭是最没用的事情。
她仿佛已经失去了哭的资格。
可现在，这个在她眼中一向强大到无所不能的姜姜——就正在做这件最没用的事情。
宁依冉慌了，她不知所措地想去帮姜辞旧擦眼泪。
“没事的，不用担心。”
宁依冉整颗心仿佛都被人揉碎了，姜姜这个傻瓜，干嘛还要反过来安慰她？
她的眼泪唰地一下也下来了。
这是第一次，姜辞旧没有在她伤心的第一时间来安慰她。
因为此时，她才是那个最凄然泪下的。
姜辞旧很是平静地开着车，如果忽视那静静流下的泪水的话。
“抱歉冉冉，我有点控制不住眼泪，今天不去酒吧了，去我家吧。”
还好、还好林玉今天不在。
宁依冉胡乱擦了一下脸上的眼泪：“好……”
“别哭，没什么好哭的。”
姜辞旧喃喃。
不知道是在对宁依冉说，还是在对她自己说。
两人一路沉默地回了姜辞旧家。
至于酒，姜辞旧在从父母家刚出来后就去买好了。
两人进了门，姜辞旧问：“想吃什么吗，我给你做。”
“做、做什么啊……我、嗝、我不吃……”
宁依冉已经哭成了个泪人，一开口说话还憋不住打了个哭嗝。
姜辞旧看着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她的嘴角很勉强地抬了一抬，露出了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笑。
“你丑、丑死了……啊……”宁依冉简直要崩溃了。
想哭就哭啊，想笑就笑啊，干嘛哭也哭不出，干嘛……自己哭着还要来安慰她。
“怎么了，怎么你倒哭起来了。”姜辞旧把她轻轻揽在了怀里，宁依冉又打了个哭嗝。
“你、不要管我……你怎么了，姜姜……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了……”
姜辞旧抱她的力道渐渐加紧。
良久后，久到宁依冉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已经全部湿透。
肩头的衣料湿漉漉、黏答答地贴着肌肤，就像是被一层厚厚的胶水包裹住了肩膀，让她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那份沉重的哀伤与痛苦。
“……我也许……要和林玉分手了。”伏在她肩头的人轻轻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