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瞬息万变
姜辞旧跌坐在健身层的楼梯口，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什么都没想，脑海中只一片空白。
或者说，从佣人嘴里说出那句话开始，她的脑海中就空空如也了。
一股麻意从下至上袭至全身，几乎令她动弹不得。
林玉……
……她和林玉，也会变成爸爸妈妈那样吗？
她记忆里的父母也曾爱得轰轰烈烈，然而岁月如梭，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那份浓烈的爱意渐渐消散无踪。尽管如此，却因为孩子以及各种利益关系紧紧相连，无法轻易割舍。
于是，即便他们早已形同陌路、各自生活，但仍要竭尽全力去维系表面上的恩爱假象。
这种伪装出来的和谐与幸福，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其中的苦涩与无奈。
只有他们懂，他们……爸爸懂、妈妈懂……她，也懂。
林玉啊……
她如坠冰窟，缓缓地将自己完全趴在了地面，妄想从冰凉的大理石瓷砖上汲取到哪怕一丝丝的暖意。
…………
“你和我都在一起那么久了，就打算一直这样瞒下去吗？难道，你还舍不得叶芸蔓？”
……
“姜城，你怎么回事，今天怎么把人带到家里来了，万一被暖暖回来撞见了怎么办？”
……
“暖暖越来越大了，别让她看出了不妥。”
……
“是啊，我们不能让暖暖伤心，这些年都瞒过来了，以后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一定要更小心才行。”
……
我和你，也会变成这样吗？
姜辞旧慢慢闭上了眼睛，把自己贴在冰凉的地面上，一行泪悄无声息地从她的眼角落下。
我从不怀疑真心，可真心瞬息万变。
……那么好的林玉，那么好的你，我舍得吗……
我舍得吗？
我……不舍得。
我不想和你变成那样……林玉。
泪珠滚滚而下，氤氲在地，颤颤巍巍地仿若哀哭。
林玉知道姜辞旧今天会回父母家，于是他也回了家。
往日的周日，姜辞旧去看望父母时，他一般都会在家里等她，或者清洁一下屋内的卫生，或者准备一些她想吃的东西。
等她晚上回来时，他们再手牵手一起外出购物，也可悠然漫步于月下街头；又或者并不出门，两人仅仅只窝在家里，轻轻握着彼此的双手，感受着时间在指尖缓缓的流淌。
然而这周末他必须得回趟家了，再不回家他妈杨昕女士就要杀到学校里来吃掉他了。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林玉一进门就长臂一伸，极其熟练地接住了他妈丢过来的靠枕。
林烨同志依旧是在给杨昕女士拍背顺气。
多么熟悉的一幕，他每次回家都能复习一遍。
“你多久没回来了，啊？”
“单身的时候不回来，谈恋爱的时候还不回来，真是欠打！”杨昕越看清秀挺拔的儿子越来气，就这张沉默寡言的嘴，是怎么哄到女孩子喜欢的？
“你之前谈的那个女朋友，还在谈吗？”这样一想，她的疑心就增长起来，又抓起一个靠枕丢向了他。
之前的照片不会是请了个演员糊弄她的吧？
“嗯。”林玉随手一抓，又接住了一个靠枕。
“你没骗我吧？”杨昕怀疑地看他。
“……妈，我有那么不可信吗。”林玉默了默。
“对啊，咱儿子哪点不好，怎么可能骗我们呢？”林烨对着林玉悄悄使了个眼色。
“你也起来，你就会和他一起哄我，你看看你儿子这个样子，上哪里讨女孩子欢心去？”
林烨轻咳一声，乖乖站起来了。
得，儿子没救到，把自己也给搭上了。
爷俩罚站，杨昕女士一人独占沙发批判他俩。
“上次没好好问你，这回你自己说说，你那个女朋友叫什么，多大了，家庭什么情况……你倒是都说一说，天天净和个闷葫芦一样。”
“对啊林玉，听你妈的，你快说说，别和个闷葫芦似的，一点都不随我。”林烨抓紧表明自身阵营。
“哦？不随你，那是随我咯？”
“哪有哪有，随我随我。”林烨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向老婆大人道歉。
与他俩之间的互动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他们的大儿子林玉——在一旁显得尤其沉静。
“行了你别说了，听你儿子说。”杨昕不耐烦地对林烨摆摆手。
林玉：“……”
“怎么不说话？”林烨咳了一声。
“……现在还不能说。”
“怎么，没经过人家同意，还怕人家生气？”杨昕斜眼瞪他，“光说个名总行吧？”
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林玉顿了顿：“也不能说。”
杨昕直直地瞪着他。
林玉沉默地把手里的两个靠枕递了过去。
杨昕没好气地接过
来，又往他身上丢去。
林玉再次熟练地接住了那两个工具枕。
动作熟练得简直让人心疼。
“连名字都不能说？”林烨同样出乎意料。
林玉：……不是不能说，只是怕吓到你们。
林玉知道林烨经常看财经频道，上次他回家时，给父母看了一次在旋转木马上和姜辞旧的合照已经很冒险了，当时他还不知道女朋友就是大名鼎鼎的姜氏总裁，也是幸好照片的拍摄角度离得远，林烨才没有认出来。
不过，就算认出来，估计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吧……
至于名字，这是万万不能说的，一说林烨肯定就想起来了。
不说其他，就上次他回家时陪林烨看电视的时候，林烨还看着优秀企业家名单上赫然排在第一位的“姜辞旧”说：林玉啊，你看这个名字多特别啊，可厉害了，姜氏集团总裁呢。
林玉：……是挺特别的，确实也很厉害，你儿媳妇。
杨昕也懒得理他了，没好气道：“行行行，你爱说不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你自己好好把握住就行。”
“放心放心，”林烨拍拍她的背，“咱儿子随我，眼光那是顶顶的好，肯定能给咱选个好儿媳妇回来。”
林烨哄着杨昕给她消气，林玉也悄悄地拿出手机来给女朋友发消息。
【啰嗦玉：阿辞在干嘛呢？】
【啰嗦玉：你到了吗？我已经到了。】
【啰嗦玉：少吃点凉的，多喝热水。】
姜辞旧静静靠坐在墙边，口袋里的手机上传来了林玉的专属提示音。
叮——叮——
她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良久，缓缓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