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迷惘
还窝在沙发上头疼的齐风，正起身准备去盥洗室冲个凉水，舒缓下神经，还没走出两步，迎面推开的门里就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齐风，不好意思，昨天家里出了点事情，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还请见谅。”看着站在对面满脸愕然的齐风，李帅笑着先打起招呼。
“你不是…”
齐风刚脱口，便立刻噤了声。
对方不是走了么？怎又突然折回来了？还在说着重复的话？
他稀里糊涂的晕着，但刚才发生之事，还是让他谨慎不少。
他害怕眼前的李帅是真的。他担心言语上的过失，会给工作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不得不小心，甚至不敢再随便开口。
他害怕，害怕突然再说错话…这对他来说很重要，这关乎着他能不能早点回家！
但他更害怕眼前的李帅是假的…
听着如出一辙的对话，如果对方真是假的，那他现在碰到的情况，又算是什么？自己岂不是真有精神分裂的问题？
他想象着…
那个检测数值或许也没问题。
自己真的只是在妄想，在逃避，在自以为是，自己身上的问题，自己从未看到过！他只是一个披着常人身份的精神病？
此刻，他竟真的有些分不清了…
难道他要一直被关在这里？
不行，绝对不行！
他不能再让别人感到他不正常，于是强行挤出一个令他都感到有些僵硬且尴尬的笑容，“李导师，这边请……”
李帅顺着方向走去，目光奇怪的扫在脸上满是痛苦行为又怪异的齐风身上。
“齐风，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感觉不对劲？”
齐风别扭地跟了上去，急忙回答道：“没有啊，怎么会呢…我挺好的，您可千万别多想，只是刚才有些想家了吧。”
二者相视而坐。
齐风整理着思绪，惯性开口道：“李导师，昨日您怎么没来？我之前联系您也都没收到回复，也不知是不是我的信号不太好？”
李帅讪笑地摆了摆手：“没有没有，你的信息我收到了，但是昨天我家里出了点事，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还请见谅。”
闻听于此。
齐风宛如在梦里轮回一般，强压着心中痛苦，努力的笑着表示没事。
“那我们就开始最后一轮的精神检测工作吧，如果数据正常，你明天就可以成功回家了。”李帅从药箱里拿出照旧的听诊器。
“请问，这一次精神检测是不是要进行两次？”齐风小心试问。
“呵呵，不错，确实是两次！为了你的安全，还请不要嫌麻烦，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李帅耐心的看着对方。
齐风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之前发生的事，全部选择忘记！他不管之前发生的事多荒诞，反正自己没事，那些事也和自己无关，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通过检测，明天回家！
只要数据证明自己是一个正常人，那自己就是一个正常人，一切的假象都将烟消云散。
想通后，齐风明显感觉好了许多，在配合检测师的第一次工作中，结果上也是令他相当满意。
检测数值：100
可当他准备第二次配合检测时，纵然已调节过自己，但心中还是在所难免的多了些忐忑。
似是察觉对方担忧，李帅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他放在桌上的手背，语气轻快道：“别担心，我看你精神状态挺好，就算有什么问题也要有平常心，要相信医生，相信数值，也要相信你自己。”
相信医生，相信自己，没啥问题，可他唯独不信那个令他窝火的狗屁数值！
机器上的失误，数据的偏差，真是很容易摧毁一个大好青年的内心世界！
刚才差点就被整自闭的他，只能继续陪着笑脸，老实配合对方。
李帅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药箱摆正，在取出另一个精神检测器时，在箱子一边有个已打开的粉瓶，他的手指在不经意间蹭了点黄色粉末。
在这一刹，他内心似乎犹豫了下，眼下闪过微不可查的跳动。
但他并未停止手中动作。
他的手攥着检测器的内外廓，脸上洋溢着微笑，不紧不慢地递给齐风。
眼看这至关重要的最后一环，齐风咬咬牙，闭着眼，索性套在了头上，啥也不管！
就在检测器贴近耳蜗一侧，机器发出滴滴声响，这乱糟糟的声音让齐风感到头皮发麻，与此而来的是一股特殊的眩晕感席卷着他的感官。
眼前的视线开始出现模糊，一幕一幕跳动的黑色在眼中闪过，在他视线里，坐在对面的李帅好像在笑，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抹笑容在慢慢延展，变得渗人可怕，又在不断变化着，变成那个顶着男性脑袋的丑陋怪物，发出惊悚的嘶叫。
“怎么回事…”齐风茫然起身，没有方向地乱走着，唇齿嗫诺道，“这是怎么了？”
他踉跄地撞在柜子上、餐桌上、拐角上，打碎一些易碎品也是浑然不觉。
眼前的一切都在加重，昏暗房间，
白色墙壁，木纹色抽屉，全都混乱交织在一起，扭曲着，颤抖着，他的脸上全是痛苦与迷惘，他想大声的嚎叫出来，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停下！快停下！！
他抱着头，难受地跪在地上，没有办法的撞击着地面，想要冲散眼前之景。
这种浑身充满肿胀，无法反抗，让人窒息的感觉快要杀死他！
他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如同孤身在黑暗之中，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就在他徘徊在思绪割裂之际，一道声音叫醒了他，混乱的景象如同潮水一样退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齐风，你愣啥呢？”
齐风看着李帅脸上的疑惑，又看了看攥在自己手里的精神检测器，内心的错愕更重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将东西戴在头上，刚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只是幻觉？
他想不通，为什么错乱的东西给他的感觉尤为的真实，但现实的东西又让错乱转眼消逝。
到目前为止，这三个出现的李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之前所发生的事，让他现在一度以为坐在他面前的李帅也是假的，都是存在错乱的人。
还是说，现在的一切压根就是个还未结局的噩梦，这种事会无限次上演。
他已经不敢想象。
他用力地吸了口气，憋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努力告诉自己。
“假的！刚才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