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不是聚饮就是耍钱
处理完种鱼儿这桩麻烦事,程风便带着图图什一起回到了西安州的驻地。
因为主官不在,所以曲端手下的泾原路第三将将士都未参与两个月前的战斗,便也没有人伤亡,这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西安州原是夏国国土,夏国人在这里建立了南牟会城,李元昊在此地的天都山中设置了避暑行宫。
地小人少的夏国还是抵挡不住钱多粮足的宋国步步蚕食,元符二年,南牟会城复为宋地,置西安州,属秦凤路管辖。
九部如今就驻扎于李元昊的避暑行宫内,附近的山上山下寺庙成群,远远望去,挑檐飞脊,雕梁画栋,庙貌辉煌。
在西北的贫瘠大地上,严寒的天气里能有这样的驻守条件算是相当不错了。
程风现在是副部将,顶头上司是部将王进,所以行事更加自由些。
回到九部的当天中午,他邀着王进,请了韩世忠等平日交好的几位兄弟,一起在半山腰处的酒家铺子痛饮了一顿。
毕竟地处西北内陆,这里的酒家铺子无甚精致好菜,只有清炖羊肉、烧烤羊肉、炒揪面几样,酒更谈不上佳酿了,只有几坛山野村酿,但喝酒嘛,不在于吃什么、喝什么,而在于和谁喝。
美好的东西往往特别简单,不需要太复杂的外物衬托。
围坐在一起的都是一同枪林箭雨里闯过来的兄弟,自然是吃得痛快,喝得痛快。
程风端起碗饮了一口酒,乐呵呵地给众人讲着一路西行的见闻,当然他将一些敏感的东西还是隐起来了,比如益麻党征的真伪、曲端曾经对图图什起过杀心等等。
大家听到要紧处,紧屏住呼吸,瞪大着眼睛,听到欢快处,又肆无忌惮地击掌叫好,忍不住端起碗来大干一碗。
待程风讲得差不多了,最后来看,热血男儿们还是对女人最感兴趣。
“程兄,说实话,那九王妃月朵儿究竟是你说服的还是睡服的?”
“对呀!老实交代,王妃的**大吗?皮肤白吗?”
“你就说说吧,屁股有这老板娘翘吗?”
板房外传来老板娘的轻啐声。
“哈哈哈哈!”豪放的笑声从简陋的板房里传出来,在白雪皑皑的山中回荡,震得房顶上的积雪扑簌扑簌直落,年纪小、脸皮薄的图图什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
在这里,没有人摆着官威,没有人揣着私心,这份纯粹、这份洒脱、这份热血的情谊在外人看来肯定羡煞人也,人生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酒酣耳热、肆意高谈之后,程风背手立在酒铺前向山下望去,只见群山耸峙,山岩峻峭,雪花飘零里整座大山银装素裹。
白色的雪、黑色的劲松、跌宕起伏的山势,宛如天地间一幅浓墨泼就的山水画。
喝过酒的年轻身体泵张着生命的热量和活力,寒风拂面依旧不觉半丝寒意,间或有叮咚作响的水声传来,很细,很轻,有点欲言还休的暧昧。
“咕咕!”一只山雀疾速掠过,落在树枝上,旋即又迅速飞离,空空留下两个黑黑的爪痕。
鸟飞不知去向,而雪花依然在纷纷飘落,不一会儿的功夫,那树枝上的爪印悄然泯灭,不见踪影,天地依旧是苍茫一片,仿佛那鸟儿从未来过。
程风瞧着眼前这一幕,看得痴了,觉得这便像是自己充满偶然性的人生,自己就像一只无意间飞到大宋的鸟儿。
我在这里会留下自己的痕迹吗?即便留下些许痕迹,会不会很快被岁月的雪花掩盖?
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守卫益机滩新堡的士卒们都冻得哆哆嗦嗦的。
堡里的一间库房却是人声鼎沸,因为人多,显得暖和多了,一群人围着一张大木桌子,两眼发光,盯着桌上的一个倒扣着的黑色大碗,兴高采烈地高喊着。
有人嘴里嚷着“大!”,有人口里喊着“小”,一人蹲在桌子上,两只手压着碗底,张嘴吆喝着:“来来来!买大买小?买大买小?买定离手了啊!”
押大小是玩骰子最简单的玩法,不用搞清楚什么“满园春”、“满盘星”、“混江龙”、“雁行儿”等等不同点数组合的规矩和胜负,只需要一骰一碗,分清点数大小即可。
一、二、三点为小,四、五、六点为大。规则简单粗暴,理解门槛极低,故而吸引了众多文化水平不高的士兵们参与。
许老六汗流满面地夹在人中间,刚刚就属他声音叫得最响,但其实今天独他输得最多,他这一把押上了最后的三十文钱。
他口中念念有词:“求佛祖保佑!玉皇大帝保佑!孔老夫子保佑!关公保佑!官家保佑!开个大的!开个大的!”
“嘿!开啦啊!”庄家揭开碗盖,也是汗流满面地唱,“嘿!又是小二!愿赌服输!压大的人把铜钱拿过来啊!”
压大的人见了,连连叹息咒骂,“真是邪乎!连开三把小二!”压小的人则是喜笑颜开,边数着铜钱,边张罗着一会儿请人喝酒。
一连摇出三个二,确实是小概率事件,但也许这就是赌博的魅力所在。
一切全凭运气,随机、莫测、偶然,让人惊喜万分让人追悔莫及,给平淡的
军营生活增添了几分刺激。
许老六阴沉着脸,一脸颓丧。
旁边有人逗他,“许老六,你也不想想,一连求了佛祖、玉皇大帝等这么多人,他们还得赶到一块商议一番才能决定是否保佑你,这时间上也来不及呀!”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许老六带着些许怒容,起身离去,走至门口又转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银碗向桌上一掷,道:“这碗是我从夏国人帐篷里抄出来的,也值个三两银子。
只此作孤注,输赢在此一决!”
众人见了,顿时脸色变了,七嘴八舌地劝他:“老六,这银碗也是你一刀肉一刀血搏杀出来的,就不要拿来作注了。”
“一把得胜回本固然妙,但是再不如意一下子又输了去,便就亏大了。”
“对呀!本来就是图个乐子,何必闹到这等地步?这银钱不如留下来娶老婆......”
许老六坚意要掷,红着眼道:“我的碗凭我自主,你们凭什么拦着我?是怕我赢了你们的吗?”
众人见他已怒,只得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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