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六滴血救病患
相柳离开辰荣军营后，趁着夜色潜进了清水镇。
他薄唇微抿，神情冷漠，月光下，银色的面具散发着清冷的光。
好一个西炎王子，他的动作倒是快，只一天的时间就把清水镇以及附近的药物抢购一空。
本就没打算让他活着，现在看来要提前下手了。
轩的酒铺白天酒客络绎不绝，生意出奇的好。
直到深夜他才送走最后一个客人。
“老桑你先回去休息，阿念呢，睡了吗？”
“王姬早就歇下了，那我先回去，少主你也早些歇息。”
老桑走后，轩将钧亦叫了出来。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主上放心，属下已把所有药物藏在隐秘的地方，周围也都部署好了人，那九命相柳不来则已，只要他出现，绝不会让他活着回去。”
“万不可大意，五王七王经营这么多年，也拿辰荣残军没有办法，可见相柳是个有本事的，而且我与他见过两面，此人心机深沉，善于谋划，就连我都差点被他骗了。”
“他骗主上？”
钧亦觉得不可置信，这世上何人能骗的了主上。
在他看来主上最擅观人心，是善是恶，是真是假，他一眼定能分辨出来，这九命相柳何德何能，能将主上欺了去。
轩抬头瞪他一眼，钧亦低头抱拳赶紧退下。
钧亦走后，留下一扇未关的窗。
轩扭头望去，窗外月朗星稀，远处连绵的群山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他已被流放皓翎三百多年，如果此次能将相柳铲除，说不定可以趁此机会回到西炎。
哪怕这条路上铺满荆棘，可那又怎么样！
大荒太大，而他和小夭又太过渺小，只靠自己的一双脚，他不知道还需要几百年才能踏遍大荒的每一个角落。
几百年来，每当午夜梦回时，他有多少次听到小夭在向他求救。
她说:“哥哥，你为什么不来接我，你为什么把我弄丢了？！”
“哥哥，我好饿，好冷，好疼……我想回家。”
“玱玹，你不是哥哥吗？你为什么不能保护妹妹？！”
所以……他不想再等了！也不能再等了！
就算被扎得头破血流，就算踏着满山白骨，他也一定要成为西炎山的主人。
等到那一日，他站在西炎山巅，俯瞰大荒，他相信很快就能接小夭回家。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朝云殿凤凰树下的那个秋千还在不在？
小夭也定是想极了那开遍满山的凤凰花了吧。
“阿嚏！”
辰荣军营中的小夭揉揉鼻子，心中嘀咕也不知是谁在念叨她。
“六医师，谢谢你刚才替我跟哥哥解释。”
小九将一件破旧的棉衣递给小夭，“山中晚上寒冷，我看你穿的太少，若六医师不嫌弃，就先拿我这件冬衣将就一下。”
小六看小九笑的腼腆，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衣服。
“不是让你叫六哥吗？咱们也算互相认识了，怎么还那么客气。”
小九摸摸后脑勺，咧嘴而笑，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露了出来。
“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兵卒，您是相柳军师的朋友，我哪里敢高攀。”
小夭失笑，倒也不纠结称呼上的问题。
“刚才我看了一下你哥的病情，他在这些患者里症状算是比较轻的，这是我给他熬的药，你端进去先让他喝喝看，明天应该就会有好转。”
小夭将火上熬的药端了一碗递给小九。
其实这时候军营里已经没有可以治疗疫病的药物，这不过是先前的药渣，她又复熬了一遍，再偷偷的加上自己的一滴血，于症状轻的患者还能管点儿用。
可是剩下的那些士兵，不但病情严重，而且人数众多，就像前世相柳说的，哪怕把她的血榨干了，于这些人来说，就像水滴流进大海，犯不起一点水花。
这些士兵全都是辰荣的残军，百年来，打着一场打不赢的仗。
虽然看起来很傻，可是他们宁死不屈，对故国忠心不二的信念也真是让人佩服。
一群可爱又固执的傻子……
“你是上次被相柳抓回来的医师？”
“什么抓？我又不是犯人！明明是……”
小夭下意识回头，这才发现原来是十七来了。
十七没理会小六古怪的神色，他看见小夭面前正在熬煮的几个药罐，皱皱眉。
“军营里不是已经没治疗疫病的药物了吗？这是什么？！”
十七审视着小夭，一双清澈的眼眸满是防备。
小夭扯扯嘴角，心里有一刹那感觉比药罐里的药还要苦涩。
眼前这个人已不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叶十七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还是一个对她满是戒备的陌生人。
小夭掀开药罐的盖子，蒸腾的热气氤氤氲氲，阻隔着两人。
虽然有些难过，不过这样也挺好，他是叶十七也是涂山璟。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现在，这个男人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他身为涂山一族的血脉。
他有自己使命，肩负着中原第一世家的责任，终于不用再为了情爱放弃他应该要走的路。
因为他是唯一的青丘公子。
“小心！”
十七不知道这个有些邋遢的医师在想什么，只看见她在对着几个药罐子发呆。
眼神都有些直愣愣的，手上却没有闲下来，掀盖子，拿药，倒药，做的倒是有条不紊，不过……
“啊！”
小夭的手刚碰到药罐，就被烫的一哆嗦。
刚好碰到的这个药罐没放稳，顷刻间，刚熬好的一罐子的药全都冲着小夭撒了下来。
“你没事吧？”
十七出于礼貌还是关心的问了一下。
“没事，多谢了。”
小夭轻拍了两下胸口，还好，十七反应快，把她拉了过去，要不然她非得被毁容了不可。
看来下回真不能坐着熬药了，这也太危险了，都怪自己身高不够，一坐下刚好和炉子上的药罐持平。
否则自己这随时走神的毛病真能把她害死。
“这药不能给将士们服用。”
十七挡下来端药的小九。
小九看了一眼小夭，有些为难。
虽然十七在军营里不担任任何职务，可是军师相柳却是让他掌管了很多事。
如果自己不听从命令，会不会军法处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