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难得糊涂
沿着祁山道继续向前，在它的东北方向，二十里外正是卤城。
据哨探所说，十天以前，卤城并无兵马驻守。
得知汉军兵出祁山，郭淮这才匆匆调来五千兵马，暂未探知守将是谁。
卤城再往前，就是木门道。
沿着木门道再行一百三十里，就是上邽城。
此时的上邽，仍然只有五千守军，守将正是雍州刺史郭淮。
考虑到司马懿大军将至，兵力暂且占优的汉军，没敢耽误时间。
休整一夜后，魏延、邓芝、张嶷和胡济，各领五千兵马，浩浩荡荡直奔上邽而去。
没错，这一段的河谷四里多宽，大军和粮车也可以轻易绕过。
汉军近在咫尺，卤城的守军并未杀出。
下午，廖化又引着一万兵马，押着大批的辎重车辆缓缓通过，城中守军仍未杀出。
次日一大早，余下的汉军转至西北方向扎寨，城中守军还是没有杀出。
汉军的意图非常明显，这是以优势兵力做掩护，让大批的粮车和辎重绕过卤城，直奔上邽。
这种不要命的进兵方式，祁山堡和卤城守军看得一愣一愣。
不过，就算没有郭淮的“死守”命令，他们也因兵力不足，不敢轻易杀出城外。
几日后的郭淮，也是一愣一愣。
藉水，自西往东，在几十里外汇入渭水。
此时的藉水北岸，汉军的四十座营寨，几乎紧贴着四门下寨，把上邽围得水泄不通。
城北五里的河谷之内，另外还有四十座汉军营寨，彻底堵死了陇山道。
这架势，如果没有十万八万的援兵，估计很难解上邽之围。
围点打援，老掉牙的招数。
郭淮一眼看穿了汉军的计划，冷冷一笑。
卤城城高墙厚，粮草军械非常充足，坚守半年绰绰有余。
而汉军，只带了三月粮草。
陇右五郡确实有大片的小麦，但五个月后才能收割。
不怕，不怕。
就算没有援兵，三个月后，魏延也会粮尽自退。
不，不用三个月，最多八十天——魏延再傻，也不会粮草吃光了才退兵。
城里的郭淮从容不迫，城外的魏延和姜维，也是淡定自如。
“文长，按你的命令，我先后派了五批信使，两位羌王一定能收到消息。”
“那就没事儿了，回去睡觉吧。”
魏延侧过身，不知真睡还是假睡，反正是一语不发。
张翼实在是无语，犹豫着，目光转向姜维。
“伯约，咱每次都是佯攻，实在无趣。五千奴隶就在城中，你倒是说句话啊？”
“切！让你们赌又不赌，没心情。”
姜维不仅侧过身，还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无语。
围点打援，众将全都知道。
可是，赌司马懿的援兵从哪个方向杀来，这就有点难度了。
沿着陇山道从北侧杀来，一赔三。
沿着渭水河谷从东侧杀来，一赔三。
沿木门道从南侧杀来，一赔一。
司马懿不派援兵，一赔一。
邓芝稍加琢磨，神秘一笑，把众将约到帐外。
“诸位，我有个稳赚不赔的好办法，但需咱们联合下注才行。”
“嗯，伯苗，我猜到你的办法了。”
“哎呦！我也想到了！”
“就是嘛！郭淮被围，司马老狗不敢不援。
“以现在的情来看，坚守在上邽的五千兵马，必是奉命袭我粮道，阻我继续进兵。
“如此要地，司马老狗不敢不援，却不可能从木门方向袭我主力大营。
“余下的渭水河谷与陇山道，都是一赔三，咱们十二人可分成两组。
“其中一组押六万陇山道，另一组押六万渭水河谷。
“不论老狗从哪路来，咱们都能收回十八万。结算之后，每人稳分五千。”
“可是，不对啊，陇山道与渭水河谷的赔率，好像也太高了吧？难道其中有诈？”
“伯恭，你是不是想多了？
“咱们防御的重点正是陇山道！以司马老狗畏首畏尾的本性，绝不敢与我硬拼，必会从渭水河谷而来。”
“不对，不对！按你这么说，如果咱们全部押渭水河谷，岂不赚翻了？伯约那猴头，会有那么好心？”
“德山啊，你这话还真有道理。难道说……老狗会沿陇山道而来？
“可是，我已经以重兵下寨拦截，再怎么看，司马老狗也不可能从此路来援吧？”
“慢着，慢着，伯岐，你把陈仓的吴懿给忘了。如果他及时攻占了陈仓……”
“我去，还真是这样！
“那司马老狗胆小如鼠，担心自己的粮道被断，必会以一支偏师拖住吴懿。
“既然是偏师，他必会考虑不敌的可能。
“也就是说，老狗如果走渭水
河谷，就算不被吴懿断掉退路，粮道也会时刻遭到威胁。
“所以……那司马老狗，还真有可能走陇山道？”
“可是，还是不对啊？若是司马老狗走陇山道，不仅绕了两百里，粮草运输也更加困难。
“还有啊，我已在上邽城北守株待兔，老狗真敢前来送死？
“会不会……那老狗吓破了胆，不救郭淮了？”
“不！他真敢不救郭淮，咱破城之后马上就断陇。就算那老狗再傻，也知道上邽城的重要性。”
“罢了，罢了，一想这些就头疼。咱还是按伯苗的办法，分两组下注，赢了钱再平分。”
“好，好，好，就这样！”
众臣哈哈大笑，正准备分组下注，却见李遗、关银屏、关索和四位夫人缓步走来。
邓芝满脸堆笑，热情地迎了上去。
刚要说话，李遗抢先摆摆手：“伯苗叔，你不用说了，没有必胜把握的赌局，咱们都不押。”
“不是，几位贤侄啊，咱们刚想到一个稳赚不赔的办法……”
“不，不，不，咱们还是不押。”
说完，向众将拱手致意，径直离开。
“呵！有钱都不赚，后生就是胆小！”
张翼鄙视地啐了一口，转过身，“伯苗、德山、元俭、伟度、伯恭，咱们六人全部押关陇道。”
说完，又将目光转向张嶷和马忠等人，“伯岐，狐笃，龚袭，你们几位全都押渭水河谷，千万别押错。
“还有，咱们一定要分开下注，一个一个地进去，千万别让那猴头起疑。”
“放心！错不了，赶紧的，快去！”
“呵！那猴头聪明一世，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哈哈哈！”
“难得糊涂，难得糊涂！他抢着给咱们送钱，咱们岂有拒绝之理？哈哈哈！”
…………
关中。
司马懿大军行至北原附近，眼看就要攻破陈仓的吴懿，竟然全军退回大散关。
“四万？吴懿真有四万大军？”
司马懿满脸狐疑，费曜赶紧解释道：“太尉，那鼠辈确实是四万兵马。
“我大军行至茂陵地界，那鼠辈还分兵两万攻打雍县。
“如今，我十二万大军已经逼近，那鼠辈哪敢继续嚣张？”
“鼠辈？”
司马懿轻声一笑，未置可否。
稍加思索，目光转向司马师，“魏延分兵犯我疆界，两路都是四万兵马，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