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双方都在犹豫
魏延说“不怕”，是不怕吴军来攻永安，哪怕对方有三万大军。
可提到“兵进秭归”，马上就沉默了。
永安城，汉国的东大门，是防止吴国西进益州的第一道防线。
同样，秭归城是东吴的西大门，是防止汉国兵进荆州的第一道防线。
两地之间，三百余里全是崇山峻岭。
若是吴国来犯永安，强大的水师可以沿江而上，粮道畅通无阻，大军进退自如。
而汉国，没有强大的水师部队。
若想攻取秭归，只能沿江边小道而行，极易被吴国水师截断粮道和退路。
贸然进军，只能是自寻死路。
可是，按照魏延与姜维的秘密计划，秭归又不得不取。
此时的魏延在犹豫，远在江陵的帅帐之中，全琮也在犹豫。
“全将军，兵贵神速啊！你还在犹豫什么？”
朱然再次劝说，全琮还是沉默不语。
见状，潘璋也劝道：“全将军，据可靠消息，蜀军已有增兵永安的计划！
“很可能，援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若还要犹豫不决，恐错失良机啊！”
“唉！”
全琮仍旧决断不下，其子全绪又出言劝说：“父亲！我大军拔营之时，陛下特别强调“相机而行”。
“那蜀国丞相新亡，国内一片哀鸿，军中士气低落，我实不该贻误战机啊！”
全绪话音刚落，朱然又继续劝说：“秭归城外，已经发现好几批蜀军细作，若是犹豫不决……”
“不，不可能。”
全琮止住朱然的话，正色说道：“以蜀军现在的实力，绝不敢觊觎我荆州。
“秭归城外神出鬼没的蜀军细作，必是魏国乔装改扮，想挑起我与蜀国的摩擦，继而浑水摸鱼。”
“全将军，你这话确实有道理，但此一时彼一时。”潘璋站起身，向众将拱拱手，继续说道：
“诸位都知道，蜀国丞相诸葛亮在世之时，因与我大将军是亲兄弟，这才极力促成两国的同盟。
“如今，蜀国由蒋琬继任丞相之位，两国间再无盟之基础。
“那蜀国连年北伐无功而返，极有可能与魏国秘密结盟，转为东进。
“陛下令我等“相机而行”，正是防止我三面受敌之被动局面。
“当然，如果时机得当，我更该以迅雷之势攻取永安。只要谋得益州之地，我与曹魏的国力差距就大大缩小了。
“诸位都知道，秭归城乃我荆州重镇，加强防御理所当然，他蜀国有什么资格指手划脚？
“再说了，我大军连日西进，那蜀国必已探知。若还有与我结盟之意，必会派使臣前来打问。
“然而，蜀国使臣何在？你们有谁看见了？”
“唉！”
全琮又在重重叹气，拳头紧握。
就在此时，突有哨探匆匆来报：驻于巫县的官员已经遇害，很可能是汉军所为。
“欺人太甚！”
全琮再也不
能淡定，“传令：张承、周胤、朱异，你等领兵一万速速进驻巫县，刻日抵达，不得有误！”
…………
整整三天，魏延还是没有决断。
截留使团、损坏符节、欺君罔上，已经是诛九族的大罪。
但仔细一想，近在咫尺的陈到都没察觉，只要姜维不告密，又有谁会发现？
据哨探回报，吴国在巫县并没有驻军，巫县下游的秭归城，只有张梁与步协的三千兵马镇守。
在吴国大军赶到之前，如果时机得当，确有可能一击破城。
但是，如果攻城不克，退路马上就会被吴国水师截断。
就算侥幸攻得秭归，在吴国水师的封锁之下，粮草军械与援军很难得到补充，无法长期坚守。
更气人的是，按照朝中那群家伙的尿性，刘禅不可能发来粮草与援军。
可是，“东进北拒”
已经跨出艰难的第一步，如果此时放弃，又有些不甘心。
“报……都督：刚刚接到飞鸽传书，吴将张承、周胤与朱异，领水陆大军一万出江陵，连日沿江而上，目的不明！”
“江陵？吴军才出江陵？怎么这么慢？”
陈到实在失望，就算吴军昼夜不停，抵达永安也在半月之后了。
眼看陈到急于求战，姜维趁机煽风点火：“陈都督，可别小瞧了全琮！
“他能做到东吴的“三公”将军，又能娶公主为妻，绝对是才能出众，不可大意啊！”
“那又如何？缩着脑袋躲在江陵，还不是个胆小鼠辈？”
“所以说嘛，陈都督想杀敌立功，估计没什么希望了。”
“……”
简单几句话，气得陈到吹胡子瞪眼，姜维继续笑道：“我估计啊，全琮一定是得知魏将军来援，这才在江陵按兵不动。
“唉，想来也是，以魏将军之威名，那张承、周胤与朱异等辈，最多就进到巫县，哪敢攻我永安啊？”
“唉！”
陈到急得来回踱步，却又毫无办法。
姜维不停地怂恿陈到，魏延只能在心头暗笑。
“报……都督：江上发现几艘小船，船头插着符节。经查，是邓芝将军的出使船队。”
“靠！既然是陛下派来的，又不打算入城，报我何用？”
陈到懒得理会，独自喝着闷酒。
姜维却站起身，与魏延对视一眼，匆匆来到城头。
“大哥，要不要，再把动静搞大一点？”
“你，到底什么意思？”
“如果邓芝再遭吴军截杀，如果陛下勃然大怒继续增兵永安，你敢不敢兵进秭归？”
“伯约，你不用激我，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大丈夫所为有所不为。”
魏延扭扭脖子，冷眼瞪着江面，“只要你能说服陈到，我马上就杀往秭归。”
“没问题！”姜维自信一笑，“只要你的家将办事得力，陈到必会出击。”
“放心！他们早就等得手脚发麻了。堵截几条使团小船，这还是有把握的。”
“对了，宗预，你没把他咋样吧？”
“放心！他在山洞里活得好好的，能吃能睡，邓芝一到，他就有伴了。”
寒风中，两人会心一笑。
从根本上来说，魏延完全支持姜维的东进战略，也相信他的领兵才能。
但是，只有得到陈到的支持，或者陈到按耐不住主动出击，这才是“兵进秭归”的最佳时刻。
因为，陈到是永安都督，有权调集永安城的兵马钱粮，也有权与巴东郡太守协调，从而征召百姓协助守城，或者帮忙运送粮草。
可以预见，一旦汉军攻得秭归，汉吴两国的战火，就算彻底点燃。
到时候，朝中官员不支持也得支持。
唯有这样，才能获得足够的援兵和粮草，才能长时间占领秭归，为后续计划打下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