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流动画卷

随着戚明光的落案和全数交代，案件调查终于可以画上一个象征性的句号。吕芳芳的案件会重新审理，范坤和戚明光父子会分别得到他们应有的判决。至于慈善基金会和叶笔顷那边，就是经侦的工作了。

于是在一个不普通的工作日，专案组终于实现了到点下班自由，剩下的档案整理工作，留到明天再继续。

黎昱杨挥别了组员，拒绝了诸葛贺的喝酒邀约，拿着张雨船的平板电脑和胡予柔的录音笔，坐进了车里，久违地挤进了下班高峰期的车流行列中。

黎昱杨在多次堪堪前行一小段又被迫停止之后，转头看向了窗外。

下班高峰期的马路，是一幅流动的画卷。

夕阳的余晖洒在鳞次栉比的建筑物上，映出金色的光影。马路上，车流如织，形成一条条蜿蜒的河流。

方才还明亮的天空，此时已经被调低了一半的亮度。不少的汽车打开了车灯，汽车的车灯在暮色中闪烁，像是夜的序曲。

行人穿梭在人行道上，他们的脚步匆匆，或低头看手机，或交谈着日常琐事。他们的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中拉长，与城市的剪影交织在一起。路边的摊贩忙碌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食物的香气与汽车的尾气交织，除了他们还有非机动车道上的自行车和电动车，刚放学的学生和为生活奔波的外卖骑手们，构成了都市的独特味道。

不时有孩童在路边追逐嬉戏，他们的欢笑声清脆悦耳，与车辆的喇叭声形成鲜明的对比。路边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一天的故事。

在这个时候，黎昱杨才会忘记自己的职业，忘记自己的身份，甚至忘记自己的存在，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个世界真实又美好的一面。

他记得有一次，他看到那些路人，聊起羡慕他人平凡又充实的生活的时候，身旁的诸葛贺说的那一句，“那是你没有看到他们生活的全部。”

他原本还是这幅画卷上的人，那一瞬间就像现在一样，一下子就脱离了开来，仿佛一个悬浮在上空的幽灵，理智又苦涩地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路人，看到面容快乐的还好，看到满面愁容的，心也跟着揪着痛。

这个世界上本就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生活不是一个名词，也不仅仅是一个动词。

回到小区的时候，天边还有一条白线。

黎昱杨将其称之为一条底线，一条至少能证明他今天没有天彻底黑了才回家的临界线。

刚走出电梯，他已经听到了自家门里传来的小猫刨门的声响了。

他有时候都好奇，八卦是每次听到电梯的声音都会刨门，还是能辨别出他的脚步声。

不过稍微想想就能知道，大概是前者，毕竟八卦被抱回家还没有一个月，能在一个月之内分辨出主人的脚步声，那八卦就要被送去研究所变成切片研究了。

手上拿着平板电脑，录音笔还在他的裤兜里，黎昱杨驻足在电梯门口，想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先回家，手机充上电之后，再通知胡予柔来拿，或者他去送。

换完鞋之后的第一时间，黎昱杨去看了一眼自动投喂机的工作情况，才短短几天，他已经养成了一个合格的铲屎官该有的习惯。

坐在沙发上，黎昱杨突然想起诸葛贺说要给八卦买一个猫爬架，比他高的那种。

诸葛贺说黎昱杨这个大老爷们养猫就只能想到吃喝拉撒，八卦的玩具也就只会买几个能用的就行，有一些能额外提供猫情绪价值的物品，他是肯定想不到的，这就要靠身为干爹的诸葛贺布置了。

说实在的，诸葛贺这番话没有任何毛病，对于黎昱杨来说，优先级最高的一定是工作，相比之下，生活中的细节或者是一些玩耍享乐的方式，都是次要的，基本上能用就行。

诸葛贺和他截然相反，可能是因为成长的经历，又或许是因为工作和生活的压力比黎昱杨小一点，也就只有一点，诸葛贺是一个很在乎生活质量的人，所以他对不少的事情都有研究，并且研究的目的，都是为了让他开心和快乐。

就比如他养花会去学盆栽配土，养金丝熊的时候会给他家‘脸盆’找配粮的食谱搭配，这都是一些并非基础生活需要关注到的内容，而是在享受生活的基础上，更高阶的需求。

如果说黎昱杨在第一层，他的优先级时间精力只能花费在基础生活上，那诸葛贺就是第三层了。

这并不简单。

这意味着他底下两层的生活和享受都已经完全满足了，优先级已经过了，才会想到更加精神富足的情况下追求的生活品质。

就像一个口渴的人只会想要水，但是已经喝着水的人就想要可乐雪碧，可乐雪碧不愁的人，才会选择更高要求的无糖气泡水或者喝酒喝茶，再往上，就是追求82年的拉菲和陈年的老普洱的那批人。

想到这里，黎昱杨想起诸葛贺这个事儿多的人，只和某一款矿泉水，他说只有这一款水是甜的，其他的水没有味道。

其实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是无奈他们现在依旧是很好的朋友，如果胡予桑还在，那他们三个也会是这样的状态。

想起胡予桑，黎昱杨就不自觉地脑海里浮现胡予柔的脸。

关于胡予柔，他总有一种不切实际的

模糊感。

他自问他不像诸葛贺，是一个极度自恋的人，情感经历虽然不多，但是这三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中，也多多少少见过那种名叫‘爱慕’的眼神，

好几次他捕捉到，胡予柔双手捧着脸，看他的眼神里满是亮光。

这样炙热的眼神，一开始让他觉得不安，他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新感情，对胡予柔作为胡予桑妹妹的身份也多了一层屏障，再加上工作环境里，他的心里只能放得下案子。

随着多次被发现，这种情况从一开始的堂皇，到变成默认了的正常现象，对于黎昱杨来说，这已经稍微有些不正常了，他开始会去关注专案组办公室角落里的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