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白色杜鹃
黎昱杨带着杜卫民来双语实验小学，有他自己的打算。
按照现在学校捅出的篓子看，这边应该是最不好对付的，巴不得媒体和警察都别来，更别说来问一个已经离职一年多的人，校方只要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把警方打发走，专案组里最强势的就只有他和杜哥。
果然不出他所料，黎昱杨和杜卫民都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门卫大爷还是不放人进门，说是要请示校领导才能放行。
类似的事情黎昱杨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门卫大爷可以说是整个学校里面职位最低的了，只能听从校方的安排，贸然将人放进去的话，他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恐怕都要打半折。
黎昱杨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双语实验学校教导主任的电话，表明了身份之后，告知警方有事需要他们配合调查，他现在就在学校门口。
电话那头教导主任的声音带了点谨慎，想要询问黎昱杨来调查什么事情。
黎昱杨只用了一句在电话里说不清概括。
挂掉电话之后，两人在学校门口朝里张望着。
不知是可喜还是可悲，从学校大门口远远望进去，两年前躺着董云的花坛，现在已经种满了白色的杜鹃花，不由得让人想起一句诗，‘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
实际上，两年前跳楼的那个老师，好像也选在了同样的位置。
“你知道白色杜鹃花的花语是什么吗，”杜卫民随口问起。
黎昱杨摇摇头，他对这些没什么了解，但此刻也很好奇。
“白色杜鹃的花色是一种纯净的颜色，不掺杂一丝杂色，就像身处乱世的人，清清白白绝不会被社会所改变，而且杜鹃花的生命力顽强，只要在一个地方扎根，就会繁殖出很多的后代，所以其中一个花语是繁荣富强，另一个花语是跟杜鹃这种鸟有关，杜鹃鸟在配偶死之后会绝食，一边为配偶哀嚎一边等待死亡，所以花语的意思是我永远爱你，我永远属于你。”
黎昱杨看了看杜鹃花，又看了看杜卫民，“懂挺多啊杜哥，嫂子教的？”
杜卫民难为情地挠挠头，“嘿嘿，这不快到14号了，想着给你嫂子买束花，所以查了一下。”
两人说话间，学校教导主任从学校里出来了。
门卫大爷看到教导主任出来了，才来开门，方两人通行，只是大爷从第一眼就觉得这个扎着马尾辫的警察有些眼熟，似乎是以前见过几面。
教导主任姓马，是一个梳着三七分发型，带着椭圆金属眼镜的中年人。
马主任对黎昱杨的印象很深，两年前在教学楼跳楼的女老师董云，就是黎昱杨的女友。
当年这件事闹得很大，董云父母都在外地，所有的后事几乎都由黎昱杨负责，再加上他的职业和不羁的发型，很难让人印象不深刻。
眼尖的马主任看得出两人之中，以年纪偏小的黎昱杨为首。
“黎警官你好，这位是？”
“杜卫民。”
杜卫民简洁地进行自我介绍。
“杜警官你好，”马主任颔首示意之后又说，“方才黎警官在电话里说有案件需要协助调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呢？”
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屋州市甚至是全国网民的谈资了，网络上有关受害者和被害者的照片和信息已经传疯了，当然对学校不作为的谩骂也不绝于耳。
针对这件事情，警察媒体甚至是一些激愤的网民都来学校无数次了，除此之外，一些学生家长联合教育局也不停地向学校施加压力，他们最近的日子过得非常煎熬。
让马主任出乎意料的是，黎昱杨回答，“不是因为这件事，是有另外的是需要学校配合调查。”
不等马主任震惊，杜卫民接着问，“刘新良，曾经是你们学校的老师是吧？”
这是一个有点熟悉的名字，马主任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不能怪他，学校每年招的新老师流动性都很大，一个只待了一年不到的老师，记不起来很正常。
三人走在校园里，听到了不知道哪个班的学生在朗读古诗，童稚的声音念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一直走到教导主任办公室，马主任也还没想起来刘新良是谁，黎昱杨将手机里刘新良的户籍照片给他看。
“刘新良，两年前屋州市师范大学研究生毕业之后来到你们学校入职，去年的四月份离职，你看看有印象吗？”
正在为刑警倒茶的马主任，看到手机屏幕上那张清秀的脸时，终于在脑海中将刘新良这个名字对上了号，“啊，刘新良是吧，我记起来了，他是张雨船老师的男朋友。”
听到张雨船三个字，黎昱杨和杜卫民的眼睛同时眯了起来。
一直关注着双语实验学校的黎昱杨和最近在疯狂查资料的杜卫民都知道，张雨船就是去年从教学楼一跃而下的女老师。
当时每隔一年就跳楼一次的传闻再次将屋州市双语实验小学推上了风口浪尖，只是不同的人都在讨论不同的事。
警方关心的是案件是否有可能涉及
谋杀，一些捕风捉影的人甚至觉得学校里藏着一个连环杀人犯；家长担心这件事情是否会对年幼的孩子造成严重的心理创伤；学校方面担心着会不会影响下一个学年的招生和投资计划；网友们担心教育体系下学生和老师的减负工作如何落实；只有老师们知道，等待他们的只有更频繁的心理评估和讲座，一些最形式主义又繁琐加倍的往外工作......
用生命书写的血书并不能给后人明智的警钟，足够震耳欲聋的声音，传不到该听到的人耳朵里。
回过神来的黎昱杨询问马主任，“刘新良离职跟张雨船跳楼这件事有关吗？”
可是问出之后黎昱杨就反应过来，张雨船是去年三月底跳的楼，刘新良四月离职，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