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双语实验
屋子里剩下的几个人都还没有为儿女担忧的苦恼，也就自然没有了解过这些方面，都在竖起耳朵听杜卫民的话，分不清是因为好奇还是为了能找到点跟案件有关的信息。
“我也是看我媳妇儿查资料才知道的，现在好多学校都搞那些什么教育集团，听起来名字很高大上，但是总校和分校之间有点差距，就我们市里那几家私立学校，其实好几家都是同一个教育集团的，但是学校不同，老师也不同，这里面就有文章了。”
看着大家用崇拜和求知的目光看向自己，杜卫民一下来了兴致，像评书先生一样，手舞足蹈地开始讲起。
“就那几个实验小学，什么外国语实验、世纪实验、华英实验和双语实验，其实都是一家的，但是里面啊，华英是总校，其他都是分校，就是因为华英出来的孩子成绩好，所以又是合并又是新建的，就多了好几所学校。这虽然说是教育集团统一培养老师，然后呢宣传是说总校的老师会到不同的学校轮岗，可这些都是说着好听，哪有老师愿意一年换一个学校，还是不同区，上班上课都麻烦，所以老师都不流通。”
路小北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还有这样的啊，那当然是华英好啊，总校啊，我小的时候就有华英了，好老师也都在华英吧。”
“那可不是吗，可你知道华英学费多高吗，一年九万八，你杜哥我工资一年也就二十万出头，还要养家糊口呢，”杜卫民看了眼拆开的包子，先喝了口小馄饨的汤。
“所以啊，你嫂子和我都放弃了华英，就想着能不能找个比华英差一点，但是也差不到哪里去的学校，于是呢，你嫂子就挨个查，查到双语实验小学是前几年才盖的，在二十七小的原址，问题是他不光学校新，老师都是新的，正常学校在不扩招的情况下，每年新招的老师不会很多，也就十多个吧，但是这个学校啊，每年新招老师的数量比其他学校要多个三分之一，而且实际上的招聘要求不高，说是集团统一招老师统一培训，有着一样的教学理念，可人华英起步就是重点大学硕士研究生，还要三年工作经验，好老师当然都往前凑，最后剩下的那些老师就去双语实验呗，前年双语跳楼的那个，就是我们市师范大学的研究生，一毕业就进去了，也不要工作经验，前年那档子事儿之后，那一批好多人都离职了，所以大家都说那个学校真的不行......”
黎昱杨早知道双语实验小学不是什么好学校，但不知道教育集团里还有这么多事。
杜哥平日里有多忙他也知道，也就能想到这些事情大概率是嫂子调查到的，“冒昧打断一下，上次你说嫂子是干嘛的来着，我忘了。”
问题脱口而出之后，黎昱杨才意识到现在不像是平日里可以闲聊，随即看了眼摄像机的方向，发现金秉仁听得入神，一旁的胡予柔也在用手机记录着，也不知道他们拍这么多素材到底能多上多少。
一旁给摄制组准备的两份馄饨根本没动过。
提到了媳妇，杜卫民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你嫂子是做自媒体的，好像是什么知识区阿婆主，什么都学什么都想查，还跑去知网看论文查什么教育集团，这都是她跟我说的，她以后打算专门针对这些教育集团做个视频，也算是用知识发电赚钱了。”
查良顺消化完这么冗长的信息，问出了灵魂深处的质疑，“那什么家长把孩子往这样的学校里送啊？不是说学费都要好几万吗？图什么啊？”
黎昱杨眨了眨眼睛，苦涩道，“也不是每个人都像嫂子一样能刨根问底地查，光是教育集团的背景就能唬住很多人，虽然是比起其他私立差点，可是跟公立学校比，也好不少了，怎么说老师也是研究生起步，都是奔着让孩子学好点儿才花钱送进来的，可怜天下父母心。”
路小北：“这也没法解释......”
推门的声音打断了路小北的话，在七点的最后一分钟，专案组最后两名成员上官森梧和康炎泽狂奔冲进了办公室，两个双开门冰箱挤在门框里，都不想让对方先进来。
专案组的众人以及金秉仁和胡予柔对这俩难兄难弟已经见怪不怪了，用杜卫民的话来说就是，“两个这么在工作上成熟和优秀的人，见面之后还能保持着这份堪比幼儿园小朋友的童心实属难得”，就是拐着弯地损他俩菜鸡互啄。
上官森梧看到查良顺发群里给他俩留的早餐在桌子上，趁康炎泽不注意，全都夺了过来。康炎泽也手快，把桌上的筷子勺子都攥在手里，摆明了一手交饭一手交货。
“别墨迹，赶紧吃，包子都要凉了，今天任务不少，你们边吃边听啊，”还是黎昱杨暂停了这场幼稚的闹剧，招呼他们赶紧吃早饭。
“案件要抓紧时间破获，死者身份大家已经知道了，刘新良，二十七岁，未婚，职业是乡镇小学老师，从人口失踪报告上看，他家人报失踪的时间大概是今年一月中旬，父母因为联系不上他所以报警，结合昨天法医给的结论是仇杀，所以我们需要去排查死者身边所有人，除此之外呢，他去年入职屋州市双语实验小学不到一年时间就离职，有点可疑，所以双语实验小学也需要调查......”
正在嚼包子的上官森梧看着资料，突然惊呼，“双语实
验小学，不是上热搜那个吗？”
除了同样震惊的康炎泽，已经变换过一轮信息的众人面色如常。
黎昱杨继续安排人手，“上官和小北去调查死者家属，炎泽和小查去一趟六梨镇小学，我和杜哥去双语实验小学，上官和小北你们着重多问一下他的情感生活......”
查良顺在一旁欲言又止，直到对上杜卫民让他放宽心的眼神，才作罢。
“是因为戒指吗？”小北边问边记录下来，“刘新良是六梨镇人，看资料他父母年纪都快六十多岁了，老年丧子，老人家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唉。”
上官森梧看了眼已经成功被他们当成透明人的摄制组，指着他们问黎昱杨，“那他们跟哪边啊？”
还不等黎昱杨开口，胡予柔先开口，“我们就不跟了，不管是见死者家属，还是去学校，都不方便，尤其是双语实验小学，现在学校里的事情闹这么大，警方和电视台一进去，校方肯定很抗拒，不利于你们进行调查。”
金秉仁也点点头，“小胡说得对，黎警官，你给个时间，什么时候回来集合开会，我们那时候再来拍摄也行。”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黎昱杨也不推脱，约定下午两点回来专案组汇报进度，如果有突发事件提前联系。
临走之前，黎昱杨指了指胡予柔身边那碗已经放凉了的馄饨，示意她赶紧吃。
胡予柔点点头回应黎昱杨，脸色却不太对劲。
她终于想起了刘新良这个名字为什么听起来这么耳熟了，她刚才在手机里搜索刘新良三个字，发现那是她大学室友张雨船男朋友的名字。
这个名字曾经频繁出现在宿舍群里。
说曾经，那是因为张雨船去年就死了，在那之后这个群就没有任何动静。
张雨船就是去年在屋州市双语实验小学跳楼自杀的女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