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过并州而不入
“萧寒，我不回去了，我不想回王府了，与其在王府做一位闲散世子，一辈子混吃等死，不如在燕州拼一把，你帮帮我行不行？”
什么？楚宗朴不想回蒲王府了，萧寒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有不想做穷人的，有为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抛妻弃子的，可没听说有人想要主动放弃世子身份，去苦寒之地奋斗的。
“宗朴，你这是吃错药了吗，赶快起来，不要说胡话了，这要是被你三哥听到，非得打断你的腿。”
“哈哈哈，萧寒从来没想帮我是吗，在你眼里我一直是个废物，是不是？可悲可笑，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有长进，如今看来自己不过是一个笑话。”
楚宗朴苦笑几声，眼里的神采慢慢消失。
仅仅是三哥楚宗义就不是他能应付的，对方随意地吩咐一声，他就得跟着萧寒跑到燕州交接产业，当真是卑微无比。
至于父亲楚允让，作为藩王他可是有上百个子女，或许都不记得自己是谁吧。
楚宗朴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萧寒觉得很是可怜。
看在同伴一场的份上，萧寒还是决定拉对方一把。
“宗朴，起来吧，雪地上凉，别生病了。”
“好，好，好，我起来，哪怕是做一个废物，也要让旁人看着顺眼。”
“你特么有病是不，是不是太久没喝琼浆玉液了，脑子不清醒了，过来，张开嘴巴老子现在就赏你一泡，不是我非要让你离开燕京，实在是我现在情况特殊，不想把你也牵扯进漩涡。”
“我不怕，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见识了外面的风景，我哪怕是死也不想再做一个废物，萧寒，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像徐守春一样做事吧。”
“唉，我要是再拒绝你，你估计会认为我不顾及兄弟情谊，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楚宗朴顿时大喜，只要萧寒肯继续收留他，他就能在王府外行走。
将近半年的经历，已经让楚宗朴渐渐意识到萧寒的可怕之处，出发的时候他们还一穷二白，回去的时候却带着几千悍卒。
他也通过花娘、徐守春这些人得知，萧寒在外面做了很多了不得的事情，听说还有西夏、燕国的部族投靠。
如果这个时候不贴上去，以后萧寒真的飞黄腾达就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不后悔，只要你不嫌弃我，为你卖命算不得什么。”
“呵呵，宗朴，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嫌弃你，欢迎还来不及。”
嘴上说着不嫌弃，萧寒却一把推开了想要拥抱自己的楚宗朴，实在是这家伙坐在雪地上太久，鼻子上已经流淌出不少鼻涕。
这家伙恶心得不行，居然用手擦了一把居然想要拥抱自己。
“你还嫌弃我！”
“滚！”
一把踹开楚宗朴，萧寒披着大氅钻进马车，找到一个温暖的位置开始闭目养神。
有些话并不是他敷衍楚宗朴，实在是他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妙。
自从生起了掌控燕州的心思，萧寒就意识到自己怕是要与过去的势力做切割。
王唯一、李世绩，以及由这些核心人物衍生出来的诸如、宇文远、薛浩然、曹昂等人脉，与他的关系都会发生巨大的转变。
师傅王唯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萧寒一直猜不透。
但是从先帝楚允澜驾崩之前，裁撤天命府的决定就可以看出他对王唯一的忌惮。
燕国银甲卫之前还有耶律先达，萧远林，慕容笑相互制衡，天命府不过是王唯一的一言堂。
在天命府，王唯一就是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萧寒这个初出茅庐的青年，想要做什么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
想到这次自己限制燕州战马转入并州，萧寒就有些头痛。
一旦王唯一发现萧寒失去控制，这次回去大概率会停掉对他的支持，以后天命府的人手萧寒怕是调动不了了。
王唯一那里还算好说，萧寒很确定无论他做什么，师傅师娘至少不会对他动手，唯一麻烦的是李世绩那里，萧寒这么不给他面子，双方怕是要反目成仇。
不过萧寒却不会后悔。
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斗，投入的越多，损失就会越大，如果可能，他是连两千匹战马都不想送到并州。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
心里的思绪堆积，让萧寒无法真的入睡，索性睁开眼睛吟诵起诗经采薇。
随着他的吟唱，队伍中的老卒们也跟着一起吟唱起来。
他们的文化水平很低，很多人甚至不识字，但是从军官口述中也听明白了这几句诗的意思。
这位年轻的过分萧大人，还真是理解他们，这些诗词真是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最让他们感激的是，这位萧钦差，还想着把他们这些残废带回上京，听说是要替换一部分京城禁卫。
从边军老卒到京城禁卫，级别和待遇提升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搞得他们这些原本心存死志的家伙，都有些期待起未来的生活了。
马车轮压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响声，看着大雪中缓慢但却坚定向前的六千老卒，萧寒心里的底气又充足起来。
想那么没用的东西干嘛，实力才是王道，燕州要是有三四万铁骑供他驱使，朝中大佬算个屁啊。
就是这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六千悍卒，往上京城一站，估计也能吓破很多人的胆子了！
萧寒这次已经打定主意，用着这些人将金吾卫的那些老爷兵替换下来，到时候他与楚怀祯的安全就无人再能威胁。
正好八月上京发大水，萧寒坑死了长史伍景生在内的二十多位右金吾卫军官，后来伍氏兄弟为父报仇，又将左金吾卫的军官杀了大半，搞得金吾卫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如今正好将左右金吾卫合并，拼凑出一支强军。
萧寒越想越觉得事情可行，心情也不由得振奋起来，抬头看看前方，眼神愈发坚定。
前路漫漫亦灿灿，往事堪堪亦澜澜，路要走过之后才能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