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回家5
楼道里的灯光闪烁两下,染上一层昏黄。
宋斤禾转身要瞧,陈不语却拦住了她。她一连不解的抬眸望去。
陈不语:“……有点吓人。”
“没事。”
宋斤禾推开陈不语的手,视线落在尸体的一瞬,才算是真真切切的理解「吓人」二字。
长剑刺进男人的头,将男人分成两半。
一半倒在楼梯,一半滑至平地,尸体与尸体之间,是一滩粘稠的、暗红液体。
宋斤禾弯腰摸了摸男人的口袋,空的,什么都没有。本以为还能有些线索。
不过司机的出现,至少证明,「棉麻家属院」的大楼里,时间线是混乱的。
司机穿着短袖、短裤;楼道里的李叔穿着毛衣。
西户是白色背心,东户是灰色棉袄。
宋斤禾来到三楼。
右边住着的,是一位染着病气的女人,门一打开,就有股扑面而来的药味儿。
左边和右边的人一样。
但面色红润,气色好了不少。
家里也没了呛鼻难闻的苦药味。
女人开心的朝宋斤禾打着招呼:“嗨,要来我家坐坐么?”
“我这几年一直在和病魔抗争,今天去复查,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可以停药了!”
“我一回来就把家里打扫一遍,开窗通风,还买了蛋糕和葡萄酒来庆祝。”
“快进来吧!我很想找人分享我的喜悦!”女人边说,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拖鞋放到门口。
宋斤禾:“恭喜你战胜病魔,祝你在往后的日子里,健康顺利,平安喜乐。”
“我妈妈还在家里等我,我要赶快回去,抱歉,没办法跟你一起庆祝。”
“好吧……”女人有点失落,末了,又道,“那你稍等片刻。”说完就匆匆跑回卧室。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她手里端着一块蛋糕。
女人:“我买的蛋糕太大了,一个人吃不完,你就当是帮我分担些吧。”
宋斤禾接过,与人道谢告别后,继续上楼。
她低头打量着手里的东西,下意识的蹙了蹙眉,低喃:“这就是……蛋糕?”
她只在精神病院的书册里见过这个词汇。
宋斤禾闻了闻,身侧的陈不语道:“可以吃。”
她迟疑的舔了一下外面那层白色的东西。
宋斤禾双眼放光。
甜的!
她用女人递来的叉子,叉起一小块放进嘴里。
松软的面包里夹着甜滋滋的黄桃,还有碾碎的花生。
正中宋斤禾的胃口。
她跨过最后几层台阶,来到平地,蹲到角落大口吃着。
住在四楼左侧的那户人家忽的打开门,走出一个系着围裙、手拎黑色塑料袋的妇人。
妇人把垃圾放到门口,瞥见宋斤禾的一瞬,有些惊讶。
“你怎么回家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你把家给忘了,不回来了呢。”
她的声音里夹杂哭腔。
宋斤禾脑袋还懵着,妇人就大步流星的夺走还没吃完的蛋糕,狠狠摔到地上。
妇人大吼:
“还吃!还吃!跟你讲多少遍,这是垃圾食品!全是色素!添加剂!”
“这不健康!不健康!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记住?”
“还有!你为什么要蹲角落吃!你是乞丐么!是叫花子吗!女孩子,要注意仪态!”
她不由分说的拉起宋斤禾的手,往家里拽。
“我马上给你做营养食品,好好的给你补一补!为了你,我真是愁得头发都白了!”
“可你呢!你一点都不知道感激!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唉,等你结婚有孩子,你就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了。”
还没确定「家」在哪的宋斤禾不敢擅自进屋。
这个副本里的人,力气一个比一个的大。
宋斤禾被妇人轻轻松松的拖到门口,她扒着墙不肯进去:“你再不松手,我就把你的手砍下来。”
妇人不屑的哼了哼,直到利器的尖端抵着腕部,她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收回手。
她呆愣愣的盯着门口。
瞳孔里浮现的仅有宋斤禾一人。
两行热泪从妇人眼眶滚落:“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
“哐!!”
妇人话没说完,宋斤禾就用力关上门。
她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转身敲响四楼右侧的房门。
如她猜想的那般。
左侧西户是「将来」,右侧是「过去」。
开门的妇人和拽她胳膊的长得一样,但年轻些。
妇人警惕的望向她:“你找谁?”
话音刚落,寂静无声的客厅传出一阵清脆声响,像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
妇人的脾气犹如一点就炸的炸弹。
她怒气腾腾的拿起墙上挂着的衣服撑,走过去:“吃
饭的时候不要发出声音!”
站在门口看不到餐桌。
宋斤禾只能听见女孩惨叫和哭声:
“呜呜……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勺子不小心掉地上了……妈妈我错了……你别打我了……对不起……”
还有女人的嘶吼:
“还敢顶嘴?”
“啪!”
“啪!”
是扇耳光的声音。
宋斤禾猛地想起西户妇人见到她,说的那句:
「你怎么回家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你把家给忘了,不回来了呢。」
说明在「将来」,长大后的女孩不常回家。
她不知道长大的女孩是不是她要扮演的角色,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她的「家」。
那些哭喊和求饶让她心疼。
但受规则限制的她什么也做不了。
宋斤禾关上门,前往五楼。
左侧房门用红色的油漆写了很多字。
大多是「还钱」,还有其他不堪入耳的辱骂。
她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即便里面有人,八成会以为她是要债的,不敢开。
“咚咚咚!”
宋斤禾敲响右侧东户。
“我爸爸不在家,你明天再来吧。”屋里传出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宋斤禾顺着女孩的话问:“你爸爸去哪儿了?”
小女孩:“我、我不知道。”
宋斤禾:“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断定,我是来找你爸爸的?”
屋里一阵沉默。
宋斤禾:“最近有很多人找他。”
她想起西户门上的红字,问“你爸爸是怎么欠的钱?”
小女孩没说话。
“你别怕,我不是来要债的。”宋斤禾想了想,决定给自己安一个身份。
她道:“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小女孩打开一条门缝,眼眶红红的看着她:“姨姨,你能不能劝劝我爸爸……”
“我觉得他做的事有些不靠谱……我劝他,他不听,他觉得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