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精神病院13
宋斤禾试着敲了一下键盘，发现她打上的字，也变成了泣血的红字。
她找不到删除键，好在打上的字影响不大。
“喜欢。”
算上先前打的，连起来，是“好喜欢”。
“哒！哒哒！”
键盘声过后，红字又多了两行：
「嘻嘻，你喜欢就好。」
「这些都是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应该没有漏下的……如果有漏下的，你告诉我，我把事情写进去。」
孙子兵法第三十计：反客为主。
“乘隙插足，扼其主机，渐之进也。”宋斤禾边在心里默念，边敲下一行字：
“我被脏东西威胁了，我好害怕。”
「别怕，小西！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我会救你的！」
打字声音明显比方才用力，对方情绪有些激动。
病床的床头旁有个方桌。
桌上摆了东西。
宋斤禾侧目睨去一眼，打出一行字：
“我好想你，如果脏东西杀我了我……也请你记得，我很爱你。”
这次，没有传来键盘声。
而是一阵沙哑的、像嗓子里卡着刀片的声音：
“小西……”
他唤着。
从屏幕里伸出一只满是血的手。
紧接着，是头。
“类以诱之，击蒙也。”
在头颅全部伸出的一瞬间，宋斤禾拿起桌面放着的奖杯，又快又准的刺进太阳穴的位置。
“唰！”
她猛地拔出，狠狠扎进少年的头骨。
奖杯的形状是弯弯的月牙。月牙两端十分尖利。而此时，月牙犹如鱼钩，钩中少年。
宋斤禾握紧奖杯，将藏匿屏幕里的东西，拖出来，甩到地上。
他出来的一瞬，少年其他的两个尸体都化作一滩黑色的污水。
他浑身是血，眼眶一片漆黑，没有眼珠，没有眼白。
为了以防万一，宋斤禾还是向亚维讷斯确认：“这个东西是本体，对吧？”
亚维讷斯瞧了瞧：“是。”
末了，向试炼者投去赞叹的目光：“你怎么发现的？”
“猜的。”
宋斤禾长舒一口气。
“总算清净了。”
她能将人引出来，说到底，还是多亏了少年。
少年在屏幕敲字的时候，她看到打字过程，看见屏幕有一个白色方框，第一栏是拼音，第二栏是文字。
她这才发现，键盘上的字符可以跟她看过的拼音表一一对上。
在治疗室里，亚维讷斯没有告诉她怎样使用键盘，她不会打字，好在……
少年教会了她。
她看完整整篇故事，知晓小西对于“我”的重要性。“我”几乎是为了小西而活着。
便尝试引蛇出洞。
少年电脑里的东西比治疗室里的多很多，每个文件夹都有不少东西。
文件夹的名称是字母+数字。
字母连起来是xiao-xi。
数字是206267。
总共有六个。
第一个。
是几张照片。
被分尸的猫，以及少年与小猫尸体的合影。
照片写着红字：“小西很讨厌楼下的流浪猫，我这样做，她肯定特别开心吧。”
第二个。
照片是少年和一个本子的合影，本子上面写着：
「江河大学」
「录取通知书」
「齐录同学：我校决定录取你入艺术学院（系）影视编导专业学习。
请你准时于二〇七七年八月二十日凭本通知书到校报到。」
「校长：XXX」
「江河大学」
「二〇七七年七月九日」
右下角和左下角都盖了红章。
下一个照片是一张全家福，站在少年身边的男孩儿，看起来和少年差不多大。
男孩的脸上被画了“x”。
“可恶！我的通知书被表哥抢走了！我一定要抢回来！”
紧接着，是男孩尸体被肢解的照片。
把照片放大。
再放大。
宋斤禾看到书桌上摊开的信纸：
“亲爱的儿子，不知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你是开心还是难过。”
“你去高考的时候，妈妈写下了这封信。不管你有没有考上，妈妈都爱你。”
“给你取名‘录’，不是希望你录取。因为妈妈怀你的时候，总梦见一只小鹿。”
“你爹非要说，鹿是山神，不能冲撞山神，才用了同音字，给你取名齐录。”
“妈妈没文化，写不出优美的词句。你对于妈妈来说，你就是小鹿。”
“尽情的跑吧，跑向林子，跑到哪儿都好，你开心，妈妈就开心。”
“对了，妈妈还给你挑了礼物，你考上，就是庆祝的礼物；没
考上，就是希望你能开心的礼物。”
信纸旁边是一个精美的小盒子，盒子里是一枚胸针。图案是一个动漫人物。
死掉的男孩很喜欢动漫，墙上贴了动漫海报，桌面放了两个手办。
手办旁，是一个相框。
男孩举着一束向日葵，别在衣服的名扎上写着：
「xx中学，齐录。」
“齐录。”
“陈景。”
宋斤禾轻声喃喃。
再回看那张全家福上的字，通知书本就是男孩的，男孩名叫齐录。
少年的真实名字，是陈景。
少年写下的326页的故事里，有一个高考落榜的人物。他是“我”的表弟。
表弟天资聪颖，上学时连跳两级，16岁和复读的“我”参加同一届高考。
从小成绩都吊车尾的“我”，复读一年后，以全市第二名的成绩考入江河大学。
这不是少年的故事，这是齐录的人生。
陈景夺走齐录的通知书，将其残忍杀害，甚至幻想自己是“齐录”。
天资聪颖却落榜的，是少年陈景。
复读后成功考上的，是男孩齐录。
因为愤恨，因为嫉妒，所以想夺走别人辛苦努力的成果，想夺走别人的人生。
宋斤禾头皮发麻。
电脑的右下角忽的弹出一个小方框：“一男子因高考落榜，为寻刺激，对十岁幼女……”
标题字数太多，所以后面的字被省略了。
落榜。
失败。
可以成为手握尖刀、伤害别人的理由吗？
宋斤禾搞不懂这个世界。
第三个文件夹的内容和第二个差不多，少年认为是别人夺走他的奖杯，于是抢回来。
病床旁的方桌放着的，全是抢回的。
每张与奖杯、尸体合影的照片，少年都写下一行字：
“小西很喜欢这个，我送给她，她肯定很开心。”
第四个。
是少年被告上法庭。
陈景受到谩骂、指责，他被家人抛弃，有报纸刊登骂他的文章。
他在旁边写——
“为什么骂我？我是齐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