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当死亡成了重启一切的“按钮”，你会扣动多少次？

王秋晨已经死到麻木。

“别让它们知道！”

……

……

“走，回家。”

王秋晨背对学校，牵着小男孩走进一条偏僻小巷。

街上动感的音乐渐渐远去，左右的钢铁高墙挡住了灿烂的阳光，通往下水道的沟渠散发着恶臭。

小男孩忍不住嘟囔道：“有大路干嘛不走？”

王秋晨挂着浅浅的笑意。

尽管他能感受到小男孩的手，触感变得有些滑腻。

尽管身后接连发出窸窸窣窣的响音，尤为诡异。

尽管巷弄的阴暗，让氛围变得有些压抑。

但他还是尽力挤出一张的平静的脸，温柔说道：“这里是捷径，快很多的。”

天上忽然下起了黑雨，细长的水滴宛如钢针，一下又一下击打在王秋晨的肩膀上，发出清脆碎响，溅射开来，没有在身上留下一丝水痕。

他没有回首去看。

即使知道此时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了一只怪物，王秋晨还是强忍住随时要爆发的情绪。

“别让它们知道你知道。”脑海里不知第几次响起了这句话。

他拎着一本容纳了300G数据的电子教科书，牵着小男孩的手，大步往前走。

三十七步。

走出巷弄共计用了三十七步，为什么数得这么清楚？大概这是他唯一可以转移注意力的方法吧。

走出巷弄后，一片晴空万里，天上满是全息投影的广告，伴随着动感的音乐不停轮播。

刚才巷子里那场诡异的黑雨，仿佛只是一场虚妄的幻觉。

王秋晨俯首看向小男孩，看着这张跟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的脸，轻轻笑道：“你看，是不是快很多？”

小男孩的视线落在能源轨道旁的站牌，认真道：“是呢。”

“走吧。”王秋晨带着他上了能源轨车。

一个小时，九个中转站。

俩人下车后，走进站旁的城中村，顶着七彩霓虹灯，穿街过巷走进一栋破旧老楼。

806室，四房一厅，算是这栋楼最大的户型。

“唰——正在进行五官认证。认证成功，欢迎回家。”

走廊里并没有人，静悄悄的，刷卡声与电磁门的声音尤为清晰。

王秋晨迈过门槛，马上闻得一股浓郁的肉汤香味，他皱了皱眉，但很快又强迫着自己松开，故作平静：“爸，妈，回来了。”

小男孩挣开他的手，脚下虚拟式运动鞋的款式不停变换，蹦跳着跑向厨房：“妈，我回来咯！”

妈妈煮着肉汤，手环形的通讯器套在手腕上，正闪烁着微光。

她笑着迎向小男孩，同时嘴上提醒道：“我儿子回来了，先不聊这些事情。”

爸爸西装革履，看来吃完饭准备要出门，此时站在阳台外边，正往洗衣机里扔换洗的衣服。

妈妈把炖锅捧到饭桌下，用围裙擦了擦手，温柔说道：“别踢到锅，小心烫。大家都坐下吧，准备开饭了。是啊凯茵教授，我们华夏人还是习惯自己下手煮，人工智能煮出来的始终不是那个味。您吃过了吗？”

电视柜旁，侧放着一把等人高的工业大锤，王秋晨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然后才把目光转到墙壁上的全息投影电视。

播着《今日关注》栏目，仿生机器人驻守站在两侧，主持人坐在中央，看不出是被挟持还是被拥护。

他熟练地说着开场白：“今天是2189年8月21日，欢迎各位观众准时收看……”

这就是他的家，从小到大的家，又宽敞，又温馨。

王妈妈满怀笑意，绕着两米长的恒温饭桌走了一圈，调好温度后，将十二张凳子全部拉了出来，桌上也准备了十二份碗筷。

可这算不上空空荡荡的屋子，也就四人而已。

王秋晨将电子教科书放在沙发里，继而不动声色地坐到凳子上，摸着手腕上一条状如臂环的黑色纹身，微微笑着。

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些。

妈妈火急火燎跑进了厨房，似乎要照看锅里的菜，不知怎的，突然变得有些生气。

她冲着闪烁的蓝牙耳机说道：“不行！这些人的记忆必须抹除！凯茵教授，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啧，都说我儿子已经回来了，不说了不说了。”

突然，她转身指着其中一张空空如也的椅子，斥道：“你坐好！快吃饭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