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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玄幻魔法 >我十个徒弟都是一代宗师 > 第76章 第76

第76章 第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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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前等过一个意气风发的小将军,别人都说他死在了战场,我固执的不肯退婚。

那日大雪纷飞,我终于等回了他。

他当着满堂贵人笑说,他为一女所救,心从此有了归属。

我眼泪都不敢掉,还要撑着一身华服,脸面却落在地上被踩了个干净。

我后来看他孤守谢府死守山河,倒希望他是真的心有所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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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及笄那天,雪下得很大,他说要退婚。

我等了他很久。人人都说谢小将军死在了战场上,这婚事由我们姜家退了,也不算是薄情寡义。我向来是姜家最好的姑娘,偏偏在这事上犯了倔,我温柔地说,谢小将军没有死。我说我不信。

我分明记得呢,意气风发的谢宴戈临出征前,坐在他的黑马上衣袂翩飞,日头融化在他的眼里。他说,姜家的小姑娘,你且等等我,我会在你及笄前凯旋,给你带来这世上最珍贵的及笄礼。

彼时我矜于礼节,隔着层面纱脸羞得通红,到底是半晌都没有出声。及笄呀,姑娘及笄之后便是待阁嫁人了。我现在是多么多么后悔,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勇敢地应他一声?怎么连一句好都没有呢。

我及笄这天,下了大雪。捧雪替我描眉时,轻声哄我:「小姐,瑞雪兆丰年呢。」

我抬头往牖窗外看,飞雪堆下,白茫茫一片。来年大抵也确实是个好年。

捧雪从小服侍我,自然话也比旁人亲近些,她劝我过了今日便成人了,小姐也不必被一个回不来的人绊住手脚,自然也该往前看。

长眉连娟,我瞧着铜镜里头的自己,晃了晃神,我画着繁美的妆容一言不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捧雪见了也知晓我的意思,只能暗暗地叹了好大一口气。

我和谢宴戈的亲事还在,外头隐隐约约传是姜太傅家情厚,即使谢宴戈埋骨沙场,也不忍人走茶凉立刻解了婚约,唯有亲近的人家才知道,这是姜家嫡长女姜琇难得的固执,气得一直以好脾气著称的姜太傅摔坏了好几套茶具。我眉眼低柔地说,他说会在及笄前回来,我等他到那个时候,他会回来的。这才算是达成了妥协。

一遍遍的礼唱过了,我微笑着听着祝辞「眉寿万年,永受胡福」,着了最繁重的大袖礼服与最繁复的钗冠已行了两拜,来观礼的京中贵人都不禁点头称赞,说姜家的姑娘仪态端庄、容颜姣姣,生养得极好,不愧是这一届贵女的佼佼者。

只是隐约里可以听见说,可惜可惜。可惜什么呢?可怜我未婚的夫婿死在战场,到头来尸骨都寻不到吗?

我的谢宴戈。我的及笄礼快要成了,你怎么不回来?怎么办啊。我从日头刚出一直等到日落,风雪刮得愈发大了,我无意识地扣着衣袖上的金线,从未觉得如此茫然。我的世界被风雪堆盖了。

我端庄地跪坐着,镇西王府的玉夫人为我去除头上的发钗,旁边侍女手捧的案板上放置着精美的钗冠,再梳这一次头,我便不是未成年的女孩了。再戴上这钗冠,我便已经及笄礼成了。

玉夫人是我的姑母,她为我梳发的时候,也轻轻地和我讲话。

「阿琇,世上的好男儿这样多,谢家的儿郎固然好,可你这样年轻美丽呢,今日过后这门婚事便算作罢了吧。」

我沉默地听她说。这世上的好男儿这样多,可偏偏谢宴戈只有他一个。我十多年被锁在闺阁,父母亲格外重才行,我的仪态举止、琴棋书画、颜容德功规矩、标准得像教习书一般,我从不知晓什么是恣意,是谢宴戈带我知晓的。这十几年来,我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因为这退婚的事情,和父亲僵持不下。

人人都说他死了啊,明明尸骨都没有找到,你们凭什么说我的人死了。

谢宴戈,你说谎,你骗我,你没有来。

赞者开始唱礼,玉夫人伸手要去拿那案上的钗子。四座的贵客因为即将见证礼成而蔓延着喜悦的氛围,上首的父母也渐露微笑。

行礼的正堂大门「砰」的一声被打开,远归的青年披霜带雪,四座皆惊。我猛然转过头去,连指尖都在颤抖。

谢宴戈的残破铠甲上雪和血混在一起,隐约里有风沙磋磨的疲惫。他背后是漫天的风雪,大风吹着雪在他的足边旋转。一双眼淋了风雪有如寒星,现下浅露了一点水光。他长身玉立,唇边沾了星往日漫不经心的笑,放肆得像风。

「听说姜家小姐今日及笄,特来送礼。」

他朝我走过来,每一步好像都踩在心尖上。边上好像嘈杂起来,他们这才从谢小将军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消息里反应回来,可算是喧宾夺主了。可我都听不见了。

谢宴戈在我面前停下来,我的眼睛发涩,真好,你还在。他不在的时候我有许多许多话想说,写成了信又不知道往哪寄,如今人在面前了才发现无话可说,只静静地说了句:「啊,你回来啦。」

谢宴戈冲玉夫人行了礼,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发钗,轻轻地「嗯」了一声,极温柔地帮我簪上,一寸寸推入发髻,及此,礼成。

他又蹲下来,从靠近胸口的地方拿出了一个小囊,他身上脏破不堪,唯有这个鲛丝织就的小囊还完新干净,我握在手里,是温热的。

「姜琇。及笄长乐,岁岁长乐。」

我望进他极黑的眼底,我感觉我要落泪了。

上首父亲早已从惊中恍悟,从座中禁不住起身,也管不得他替我簪笄不合礼数的事了。

谢宴戈笑着冲他作揖:

「太傅,谢恰侥幸从沙场逃生,千里回京仪容不堪,劳您多见谅。稍后还需进宫面圣,便不在此多留了。」

父亲到底也是为官多年的。

「回来便好,便好。你且去面圣要急。」

谢宴戈话头一转:「还有一事要告知:谢在沙场险些丧命,幸得一女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有相娶为好。与令爱之婚约,到底是某高攀,这门亲事,便就此作罢。」

这门亲事,便就此作罢。

他一揖到底。

我猛地抬头。

什么都听不清,旁边的人轩然大波,从「谢小将军从沙场回来」到「姜琇被退婚」前后不过一炷香。我看不见父亲雷霆大怒,听不见周围吵闹,我只觉得灵台混沌,我一直知道他不喜欢我,我从小按着贵女标准长大,是他那样放肆的人最讨厌的规矩模样。我一直心存侥幸。

我没想到这样发展。

他淡淡地对父亲的怒气道歉,但是看得出心意已决。他与他人情投意合,在那些我为他性命辗转难眠的夜里和他人花前月下,在我为自己的固执同整个家族违抗的时候为别人遮风挡雨。

我感觉我的血液一寸寸地冻结,穿着华服繁钗的身躯仿佛盖上了风雪。我好像想要扯住嘴角弯上一个最好的笑,却动不了,玉夫人把我护在怀里,不忍心让我再看再听,好孩子别看。

我知道他说退亲后从没再瞧我一眼,我冷得发抖,是不是门开得大了,雪已经吹到我的裙摆啦。

他和父亲告辞,父亲砸了杯子在地上让他滚。他路过我的身边,黑色的披风和我八幅的湖色裙摆短暂相碰,白色的雪轻滚,他没停,一瞬也没有。

他路过了我,重新回归到他的风雪里。

我及笄那天,雪下得很大,我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他。他在全上京的贵人们面前,退了我的婚。

谢家的赔礼一抬抬地送到了府里,诚意很足,里头的东西珍贵程度与平常王孙的聘礼也不遑多让。我一眼都没有去瞧过。

庶妹姜珍在与我闲聊时无意中多说,彼时我正作画,长绢铺展开,墨色渲染出一副春日模样。

「里头的珠子最不济也有龙眼那么大,那缎子就像是天边的云彩一眼耀眼。」她忍不住啧啧称赞,「不知道是多少年存下的宝贝。旁的不知晓的人还以为是送了极珍贵的聘礼来。」

我手上无端一颤,大滴的墨滴落下来,晕染出一块狼藉。好好的一幅画,竟是这样毁了。

姜珍年纪小,却也自知失言,知道是勾起了我的伤心事,很是懊恼。

我闷咳两声,淡淡地说了句无妨。

牖窗外的雪霁了,只有零星的一点在飘。

半年前那场大战,谢小将军身先士卒,单带精锐率先深入敌方腹地,燃军草点营地,甚至单枪匹马地取敌将首级,里应外合地赢了这一场大战。当时传他死讯的时候,诸人还可惜一代名将初露锋芒便陨落,现在他平安归来,荣耀只会高不会低。

我听说啦。他如今盛宠优渥,年纪轻轻也已经是职位不低,出身于世袭的武昌侯府,真的是封无可封。圣上便着眼于谢宴戈带回来的那个孤女身上,御笔一点,她已经是个有封地的县主了。日后成婚,也勉勉强强算是门当户对。

我收拢了画卷,从喉咙里又溢出了些咳嗽声。

姜珍眉露关心:「长姐咳得这样厉害,吃药了吗?怎么还费心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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